只三日時間，真妃便將曹良人孩子的百天忌日操辦了起來。
除了帝后之外，其他宮中凡是有品階的嬪妃，悉數到場。
“聽說是皇上下旨，讓真妃娘娘為曹良人的孩子操辦法事的，曹良人雖不幸小產，但卻入了皇上的眼，也是因禍得福了。”
唐才人小聲說道，表情意味不明。
“什麼孩子！才一個月，都沒成形！皇上先前也沒在意，聽說是撞上曹良人偷偷燒紙錢，有所感懷，這才有了今天這個法事！”
魏嬪壓著嗓子，聲音中帶著不忿，還有一絲絲羨慕。
魏嬪和唐才人同住永寧宮，原先還有一個舍友是陳美人。
陳美人打破甘霖宮的御賜瓷瓶，還強詞奪理犯了欺君之罪被處死後，魏嬪和唐才人的住處就寬敞了不少，也冷清了不少，因為東方鈺自此再也沒去過永寧宮。
如今見到品階、位分皆在自己之下的曹良人被皇上如此在意，魏嬪和唐才人心中自是不好受，但又礙於不得寵的處境，只能說些酸話罷了。
同為品階低的嬪妃，旁邊的陶柒柒默默移開腳步，遠離這兩個醋罈子，還自己一片安靜。
曹良人在蓮池旁邊假山裡燒紙錢，被東方鈺和真妃撞見的事情，她也聽說了。
而那日，恰巧是東方鈺詢問她，會不會還有穿書之人的日子，這就很有意思了。
陶柒柒根本就不相信，東方鈺只是突發奇想的發問，他一定是察覺到某個人的奇特之處，所以才會那麼問。
假設真的還有其他穿書人的存在，假設東方鈺是因為那晚發生的事情，而問出那個問題。
那天晚上，東方鈺是和真妃一起“偶遇“了曹良人，所以陶柒柒大膽假設，她們兩個中的一個或者全部，是穿書者。
說實話，陶柒柒穿書之後，深居簡出，對這兩個人確實沒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所以今日倒是一個她大膽假設後，小心求證的好機會兒。
“真妃娘娘駕到——”
心中正思考著問題，聽到聲音，陶柒柒轉身看向門口。
之前真妃送給陶柒柒緋色的蜀錦，今日自己倒將雲錦穿在了身上。
雲錦比蜀錦貴重，真妃路過陶柒柒身邊的時候，還特意走的慢些，想讓陶柒柒看清楚她雲錦宮裝上繁複華麗的繡紋。
陶柒柒敏感地接收到這個訊號，表示很理解。
人嘛！得意的時候就容易膨脹。
與其說，今日是曹良人孩子的百天忌日，倒不如說，真妃是想借今日這個場合，向整個後宮宣告自己已今非昔比，不，是榮寵更盛。
“真妃娘娘吉祥——”
各位淡妝素服的嬪妃齊齊請安，聲音整齊劃一，跟在坤寧宮向皇后娘娘請安似的。
真妃神情哀傷，抬手一揮，月牙白雲錦宮裝的袖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陽光照在雲錦的銀線上，跳躍著流動的光。
“眾位姐妹有禮了，今日是為了悼念皇嗣，不必多禮。”
說罷，真妃瞥向站在最前面的曹良人，上前牽起她的手，眉頭輕蹙，做出一個傷懷的表情。
“曹妹妹，這孩子與你沒緣分，你莫要再傷懷，日後好好侍奉皇上，一定還會再為皇家延綿子嗣的。”
曹良人將手從真妃手中抽出，抬起哭的發腫的眼睛，聲音不冷不熱：
“多謝真妃娘娘！有了娘娘舉辦的這場法事，我那可憐的孩子想必也能安息了。”
只是活著的人仍舊不能安睡罷了，曹良人直勾勾地盯著真妃，看的她心中不甚舒服。
抬眼望向殿門，曹良人問：
“真妃娘娘，今日德妃娘娘還有林嬪，不來嗎？”
“曹妹妹放心，本宮遍邀六宮，何況今日是皇上下旨操辦，她們不會不來的。”
真妃也隨著曹良人的視線看向門外，語氣中帶著期待，她很想看看風水輪流轉動後，德妃和林嬪的落寞模樣。
像是為了驗證真妃的話，不多時，林嬪帶著茯苓走了進來，一時間，殿內幾十雙眼睛都投在了她身上。
林嬪繃著一張臉，低沉的眉眼用來出席今日的法事，倒是十分相配。
“大膽林嬪，見到真妃娘娘，還不行禮！”上首的採靈突然叫道。
採靈是狐假虎威，若不是真妃授意，她一個宮女敢和自己叫板？
林嬪心裡明鏡似的，看著真妃一副得意的嘴臉，剛要反唇相譏，卻被茯苓扯了一下袖子，附在耳邊小聲勸道：
“娘娘千不看萬不看，也請看在大皇子的面上，不要發作，真妃如今正得聖眷，萬一在皇上面前胡說八道，到時候怕是會連累咱們的大皇子。”
大皇子從來都是林嬪的軟肋，想到至今仍在擷芳殿受苦的大皇子，林嬪繃直的脊背終是鬆懈了，她咬牙切齒道：
“臣妾……給真妃娘娘請安。”
望著一臉屈辱的林嬪，真妃有種出了一口多年惡氣的暢快感。
自己進宮後，盛寵不斷，也因此一直被淑妃和德妃針對，要不是皇上多加庇護，加上自己低調忍讓，都不知道會被這兩人磋磨多少次。
如今，淑妃成了林嬪，自己也和德妃一樣有了協理六宮之權，那她也不需再忍了。
“林嬪有禮了。”
真妃笑的得體，但林嬪怎麼看都想抓破她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餘光瞥見她身旁的曹良人，林嬪更是氣的眼睛都紅了。
萬壽節那日，大虎發瘋，皇上震怒，曹良人還在一旁落井下石，這個仇她可沒忘！
“確實應該好好做一場法事，好好送送曹良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本宮曾聽說過一種說法，婦人小產，多半是自身福氣不夠，因此才禍及腹中孩子。
曹良人，你以後要多加燒香拜佛，積累福運啊！”
林嬪嘴角上揚，曹良人可不是福氣淡薄嗎？
她們想害的是皇后，偏偏曹良人那時自己撞了上來，能怪誰？
“多謝林嬪娘娘好意，不過林嬪娘娘還是自己多燒一些香吧！
大皇子都被您連累地去了擷芳殿，怕是得多求些福氣，才能彌補回來。”
曹良人冷冰冰地反擊。
“你！”林嬪胸口一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