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不是第一次來梁祁盛的宿舍樓,對男寢的熟悉程度僅次於自己的寢室。

樓下花園裡有石桌石椅,平時蘇筱送東西來都是在那兒等他。

“筱筱你來了!”梁祁盛笑容溫柔,目光專注地看向她。

蘇筱好不容易硬下的心腸在這一刻又沒出息地變軟。

也許梁祁盛只是一時迷茫,喝醉酒說錯話了而已。

他始終是當初那個勇敢的,從混混手中拯救自己的少年。

蘇筱用衣袖擋了擋手背,淺笑著將醒酒湯盛出來遞過去,“嗯,溫度正好,喝完胃就不難受了。”

梁祁盛並沒有發現她手上有傷,接過醒酒湯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筱筱你這醒酒湯是在哪家外賣點的,附近的幾家我點過都沒有你買的好喝。”

蘇筱沒有說這是自己做的。

她雖然不想承認,但她一直能感受到,在這段關係裡,梁祁盛是那個能隨時抽身的人。

在這樣的前提下,彷彿暴露自己付出得更多,她在他面前就會輸得徹徹底底。

見蘇筱不肯說,梁祁盛也沒追問。

“好吧,不問,這可是你的獨家資料,不能輕易說出來的。”梁祁盛打趣道。

蘇筱託著腮沒說話,望著遠處走神。

正如昨晚酒吧裡意外聽到的那場對話,梁祁盛他是真的看不出來這是自己做的嗎?

他分明看出了自己喜歡他,所以他的朋友才能肆意地拿自己取笑。

至於醒酒湯是不是外賣點的,他能看不出來嗎?

蘇筱再怎麼自信,也不覺得自己的手藝能趕上正規餐飲店。

這麼明顯的漏洞,她不覺得梁祁盛會看不出來。

想到這裡,蘇筱感到一股窒悶。

她站起身,“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梁祁盛拽住蘇筱的手腕,“等等。”

蘇筱停了一下,故意曲解,“這些碗都是一次性的,你吃完丟掉就好。”

“我不是——”

蘇筱知道梁祁盛應該另有話說,但她沒有那麼強大的心臟,在知道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平等對待自己後,還能繼續裝作無事發生。

“你慢慢吃。”

說完,蘇筱掙開束縛,徑直離開。

她走得不算快,可背後始終沒有腳步聲傳來。

蘇筱不知道自己該覺得解脫還是難過。

“你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嗎?”

關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蘇筱倏地轉頭,來的人卻不是梁祁盛。

“你怎麼在這裡?”

剛一問完,蘇筱自己也覺得這話問得傻,季臨桉出現在學校不是很正常嗎。

她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回答季臨桉剛才的問題,“我沒事啊,沒有哪裡不舒服。”

季臨桉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遞給蘇筱一張紙巾。

“可能是風沙太大了吧,你眼睛進沙子了。”

蘇筱怔怔地接過來,反應過來後手忙腳亂地擦了擦。

看到紙巾上的溼潤,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蘇筱定定地盯著紙巾看了看,為季臨桉的體貼而微微動容。

“謝謝。”她語氣鄭重道。

季臨桉似乎又嘆了口氣,蘇筱沒怎麼聽清,不是太確定。

“不用謝,我並沒有做什麼。”季臨桉說。

他側頭往蘇筱來的方向瞥了眼,“剛才是去找梁祁盛了嗎?”

“啊?”蘇筱嘴角緊抿,苦笑著問,“你怎麼知道的?”

怎麼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喜歡梁祁盛,偏只有他從來不提,像看不出來似的。

季臨桉收回目光,猜到蘇筱可能誤會了,於是歉然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沉凝了半晌,似是臨場組織語言。

效果卻不盡如人意,最後還是乾巴巴道,“那個方向是男寢。”

“哦。”蘇筱點點頭。

兩個人不太熟,認識幾年來說的話還沒有這兩天說的多,一時之間沒話說顯得有些許尷尬。

蘇筱不太適應這種雙方都沉默的場合。

“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寢室了啊。”

走了兩步,想起宿舍的男士外套,她又停下來。

“對了,你的外套等我送去幹洗完就還給你。”

季臨桉突然叫住她,“既然要還外套,總不能隨緣等下次偶遇吧,加個聯絡方式,什麼時候乾洗好了,我去你那裡拿。”

蘇筱沒拒絕,掏出手機掃了季臨桉的名片。

他的暱稱很簡單,只有一個桉字,反倒他的頭像有些出人意料,是一隻看上去就很傻的哈士奇。

和他給人的印象一點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