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商場。

秦檀按照黎纖的要求,將公主帶上。

一開始她興致勃勃。

可在陪著黎纖逛了幾個小時後,秦檀覺得高估了自己如今的體力。

更別提,她肩膀上還蹲著公主。

眼瞧黎纖那正在興頭上還能再戰幾個小時的模樣,秦檀深深後悔。

在她鬱悶中,手環震動了。

秦檀神色微變。

她避開黎纖點開通知,發現是一個面向望城黎明樞所有正式隊員釋出的任務。

畫廊事件再起。

又有人消失了。

任務要求所有在附近的隊員立刻趕往現場。

秦檀看了眼地圖,發現那個畫廊就在這商場的隔壁街上。

看了眼正聽著工作人員介紹的黎纖,秦檀找了個理由,暫時離開。

路不遠,幾分鐘後秦檀就趕到。

畫廊門口已經被封鎖,有警察在外面驅趕群眾維持紀律。

秦檀靠近後,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

她看到了對方那驚訝的眼神,而後她被放行。

看樣子,警方多多少少是知道黎明樞的存在的。

秦檀走進了現場。

這個畫廊很大,走的也是高階路線,裝修非常奢華。

寬闊的場地中,牆壁上懸掛著諸多展畫。

都是有名的大作。

這次的主題是油畫,筆墨重彩中,展廳被點綴的格外絢爛。

秦檀翻看過之前的案件。

只道是有人在畫展莫名失蹤,監控中只能找到對方進來的畫面。

經過驗證,監控並未被做手腳。

那些畫展,大多隻有一個出口,且出口處不存在死角。

因此,這平白無故的消失引人慎重。

現場暫時只有秦檀一人,她觀察過這裡的構造,沒找到暗室之類的存在。

秦檀檢視了這裡的監控。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很面善,看著是個成功人士。

透過分析對方的表情,能認定對方就是普通的客人。

展廳中有幾處是死角,秦檀在監控中發現對方在消失前走向其中一處。

現在,秦檀站在死角中,這個範圍中,只有雪白牆壁上的三幅畫。

這裡燈光柔和,打在油畫中,厚重的油墨堆疊顯得圖畫立體。

一幅向陽而生的葵花,一幅雄偉的殿堂,還有一幅一家三口的晚餐畫像。

只是肉眼觀察,秦檀看不到特殊的地方。

就連開啟共鳴狀態後,這三幅畫也沒有端倪。

秦檀能確保的是,對方就是在這裡消失的。

就在她準備嘗試完美共鳴時,餘光注意到一幅畫。

她重新在畫面前站定,看著畫卷中的內容,深色莫名。

她的記憶不會出錯。

這本該是一家三口晚餐圖。

可現在,那餐桌上出現了第四個人。

那人坐在椅子上,拿著刀叉,正在進食。

在畫卷的邊緣,顯露這家的門口所在,那裡的衣架上,掛著一件西裝外套。

穩重的黑色,被油墨強調過後,彷彿在等著讓人發現。

和消失的客人的西裝外套很是相似。

那人的長相秦檀很難透過油畫分辨出來。

只看內容,平平無奇。

秦檀想起之前遇到的血色婚禮相片,或許是同一種型別的禁忌物。

很多禁忌物,從外表看就是普通的東西。

展露威能時,才能捕捉到那一絲絲特殊的深淵能量。

整幅畫在她的注目下,沒有變化。

秦檀試探著抬手,觸碰向畫框外的玻璃。

實心的,能直接碰觸不見阻礙。

和照片不同嗎?

秦檀眉眼略帶思索。

她準備去看看另外兩幅畫,可就在她轉身的片刻,周圍的空間剎那間顛倒。

天旋地轉中,秦檀聽到了一句話。

“啊,又來客人了啊”

“快來坐,晚餐要開始了。”

這是屬於女主人高興的聲音。

秦檀發現自己現在處於一間老家的屋子裡,她正站在門口。

公主並未跟隨她一起進來,她沒有妄動。

她還能使用【共鳴】的力量,卻很微弱,最多讓她的反應強於普通人一點點。

這裡……是畫中的世界。

屋子能看得出上了年頭,牆角有著發黴的痕跡,屋頂還有牆皮脫落後留下的斑駁。

客廳中,電視在小聲播放。

閃爍的片段中夾雜著一絲絲電流聲。

餐廳方向,女主人熱情對她招手,邀請她來用餐。

秦檀不動聲色觀察那邊的情況,然後和那第四位客人對上眼神。

對方坐在椅子上,面部在抽搐,眼裡寫滿抗拒。

可他的雙手機械式的抬起,將盤中的晚餐送到自己的嘴裡。

那是一片上好的牛排,配著醬汁,看著很可口。

對方的動作如同在上刑。

“客人,來呀!”

在秦檀的沉思中,她的胳膊忽然被拉住。

秦檀剋制反擊的衝動,望向女主人的眼神帶著忌憚。

那明明站在餐桌邊的女主人,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她的身邊,挽住了她的胳膊。

女主人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

杏眼中是對客人的親近。

從對方身上,秦檀感受到了熱情。

可兩人觸碰的地方,毫無溫度,讓人如墜冰窖。

秦檀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自覺跟著對方走向餐桌的方向。

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她還未言語,就聽到自己在回答。

“好的,我正好餓了。”

是“自己”的聲音,可說話的人不是她。

此刻的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不聽指揮。

嘴唇張張合合中,她在感謝對方的邀請。

女主人貼心的為她拉開椅子。

她微笑就坐。

男主人為她送上餐具。

烹飪的很是美味的牛排放到她的面前。

那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為她端來一杯橙汁。

“姐姐,喝!”

他笑著,露出牙齒,童真的面容如此乖巧。

除開她的腳似是生了根,無論怎麼嘗試都無法離開外。

一切無比溫馨。

她看到“自己”的手自覺拿起餐具,切著盤子裡的牛排。

她笑著,和兩位女人聊著天,像是認識許久的友人。

刺啦,刺啦!

這刺耳的聲音來自她對面的那位客人。

餐刀和盤子摩擦著。

客人將牛排送到嘴裡緩慢咀嚼。

他端起橙汁,喝了大半,他的聲音在訴說著對這家人廚藝的高度讚賞。

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充斥在秦檀的鼻息中。

有食物的香氣,有房間角落裡淡淡的黴味,還有一股無法忽略的刺鼻氣味。

那是……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