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公示期結束了。
昆明春城霞苑一期專案,由宏星建工集團代表的聯合體中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王木森果然如他所說,飛來了成都,準備商討接下來的合作事宜。不過,這次他還帶來了陌生的面孔——一個穿著中山裝的長頭髮中老年男人。
這兩人搭配在一起,著實看著有些突兀。不過,穿衣風格那是人家自個兒的事,誰會去評頭論足呢?最多,也只是好奇的看上兩眼罷了。
由於春城霞苑專案是開年後中的第一個標,分公司特地安排了慶功宴。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間,林之沫的第六感總覺得遠處有誰在盯著自已看。
“之沫姐,王總身旁那個人,怎麼老盯著你看?”挨著林之沫的江琴好奇的問道,江琴是公司剛招聘到經營部的大學實習生。
順著江琴的視線,林之沫看到王木森和那個長頭髮的中年男人在耳語著什麼,王木森的目光還不時的看向林之沫。
恍惚間,他似乎還給了林之沫一個若有若無的笑。
那位長頭髮男人正在對王木森小聲說著:
“王總,那女子鼻子高挺,山根豐隆,鼻翼飽滿,自帶貴氣,乃夫人之命吶!”
“她毛髮柔軟,個性必然柔和!”王木森點頭表示贊同。
“人中清晰,必是能生出優良孩子的上上之相,且所生子息多存孝道,聰明多福!”
“此乃旺夫之相也!”
那人語罷,王木森的臉上又是一抹滿意的笑。
酒過三巡,經理們,總們,皆已微醉,沉浸在各自小分隊的飲酒對歌中。
王木森竟端著酒杯走向了林之沫這桌:“小林,你不跟我喝一杯嗎?”
在王木森靠近時,林之沫早已規矩的端著酒杯起了身:“不敢當,王總!該我敬你的!”
王木森湊近林之沫的耳朵:“林之沫,你不必生活得如此小心翼翼的!”
林之沫好像此刻才發現,王木森稱呼她的方式時有不同。
“王總,我敬你!”
“小林,你覺得昆明怎麼樣?”王木森沒有舉杯喝酒的意思,只問了一句讓林之沫摸不著頭腦的話。
“昆明。。。很美!”
“滇池呢?也美嗎。”
“嗯!是的!都很美!”
王木森又湊近了林之沫耳畔:“可是,在我心裡,你比它們還美!”
王木森的腦海裡,是林之沫在湖邊,頭髮微揚,衣袂飄飄的樣子。
林之沫眉頭微蹙,抬眼只見王木森眼神迷離,已有醉意。
“王總,我敬你吧!”林之沫又說了一次,王木森這才舉杯喝了去。
曲文風走上前來,拍了拍王木森:“老王,劉總找你喝酒呢!”
王木森這才向著林之沫笑了笑,走開了!
“林之沫,你可以上場了,他們都喝得差不多了!”曲文風笑著對林之沫小聲說道。
林之沫也笑了。於是便端著酒杯去了領導們的那張桌子挨個敬起了酒。
不等喝完,林之沫的身上已經開始癢了,她忍著不適喝完最後一杯。控制著輕飄飄的腳步,堅持走到了洗手間,用冷水瘋狂的拍打起自已的臉來,甚至,不顧形象的掀起褲腿,抓起癢來。
“林之沫,你怎麼了?”陸一鳴的聲音傳來。
“陸一鳴?你怎麼會在這兒?我。。。酒精過敏了!”
“酒精過敏你還喝酒啊?不要命了嗎?”
“今天忘帶抗過敏的藥了!”林之沫說得很無奈。
“你等等!我現在去買!你在哪個包間?”
“305!”
“好!”
說完,陸一鳴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林之沫看著陸一鳴的背影,有些觸動。
在成都這個地方,這似乎是林之沫感受到的第二個人如此細心的關愛。第一個人是胡珊珊。
回到包間坐下,江琴和林之沫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起話來。
不多時,一位服務員進來小聲詢問:“請問林之沫小姐是哪位?”
林之沫揮了揮手。
“您好,您向吧檯要的東西,我幫您送過來了!”
林之沫道了謝,接過服務員手中的氯雷他定,她想起了陸一鳴的背影,一陣暖意在心頭悄悄升起。
曲終人散,宴會結束以後,林之沫跟江琴同路,一起往公寓走去。
陸一鳴從她們身後急急的跟了上來:“林之沫!你好點了嗎”
“陸一鳴?你在等我?”林之沫很驚訝。
“不是,我們院裡今天也在這兒聚餐,剛結束!”
江琴指指陸一鳴問林之沫:“之沫姐,你朋友嗎?”
“嗯,是的!初中同學!”
“那。。。你們聊,我先回去了?”江琴感覺自已待在這兒確實多餘。
林之沫微笑著點頭,江琴一溜煙兒便跑了。
地下停車場的出口,緩緩駛出一輛車,車上的王木森一眼便瞥見了路口的林之沫和陸一鳴。
“靠邊停!”王木森對司機說。
司機停穩,順著王木森的目光瞧去,陸一鳴和林之沫正並肩而行。
“林之沫,你好點了嗎?”陸一鳴又問。
“好像不那麼癢了!”
“工作很辛苦嗎?”
“不辛苦的,只是我自已這身體也太不中用了點!”林之沫笑著回答。只是那抹笑,陸一鳴看著有些心疼。
“林之沫,你是一直單身嗎?”
林之沫抬眸看向陸一鳴:“不是!”
林之沫雖是微笑著,可陸一鳴感覺到了林之沫瞬間就變得疏離的語氣。
其實,陸一鳴有很多話想對林之沫說,此刻,卻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就這樣,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直到目送林之沫進了公寓大樓,陸一鳴才掏出打火機,點著一根菸,猛吸了起來。
司機見那對男女已然分別,
“王總?可以走了嗎?”
“走吧!”
王木森這才收回自已的視線,歪頭靠在椅背上,佯裝假寐了!
林之沫回到公寓,在黑暗中走到窗前。此時的陸一鳴,依舊在路燈下踱著步抽菸。他的身影,為這初春的夜晚,平白添了幾分寂寥。
林之沫大概能猜出陸一鳴的心中所想了,只是,他們之間失聯的這十多年,早已時過境遷,如何能再次泰然處之呢?
更何況,林之沫覺得自已,今生也許再也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