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成都了。
林媽媽照例送之沫去離家一公里外的公路旁等客車,一邊走一邊苦口婆心的說:“之沫,你一定要把媽媽說的話記在心上呀!”
大概又要好幾個月才能回家了,林之沫不想讓爹媽操心自已的事,於是超級認真的對林媽媽說道:“媽,你就放心吧!我會把給你物色女婿這件事,當成頭等大事對待的!”
聽林之沫這樣說,林媽媽高興極了:“這樣就對了!我看昨天那小夥子就不錯!試著耍朋友怎麼樣?”
林之沫心裡發笑,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帝不急太監急麼?瞧她媽都急成什麼樣了?連陸一鳴什麼底細都不知道,就想著耍朋友的事了。
林之沫忍住笑意,認真對著林媽媽說:“等我一回成都,我就給他打電話!然後我立馬給你彙報情況!”
一聽這話,林媽媽更是高興得嘴巴都差點合不攏了。
客車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林之沫有些不捨:“媽,你和爸爸在家要注意身體,少種些地,把朵朵帶好!”
在家的日子被父親母親催得不厭其煩,巴不得早些離開家回到成都。真到了離開的時候,林之沫想著自已又要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待在小公寓裡了,不免覺得酸楚。
客車已經駛到跟前,林媽媽不放心的又拉著之沫囑咐了幾句,林之沫點頭應承,後又親親揹簍裡的朵朵,這才依依不捨的上了車。
大巴車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行駛,峰巒疊翠的山近在咫尺,清澈見底的河水在流淌,這曾是林之沫兒時無比渴望離開的地方,如今,生活的失意,讓她對這片生她養她的地方又有了深深的眷戀之情。
如果,不去成都,她每個星期都是可以回到這裡來的。
可是,沒有如果。
明天是上班的日子,陸一鳴在另外一輛大巴車上,同樣行駛在崎嶇不平的鄉間公路上。
他們想到成都,都必須要先到縣裡的車站,才能坐上到成都的車。
陸一鳴到縣車站時,林之沫已經上了成都的車,正好出發了,陸一鳴百無聊賴的在候車廳裡玩著手機,等待下一班車。
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擦肩而過了。
林之沫一到公寓,確實是打了電話,只是,她不是給陸一鳴打電話,而是打給夏衡的,因為她想趁夏衡放假在家的時候,把那14700塊錢還給夏衡。
“喂,夏衡,你還在成都麼?”
“沒呢,我回貴州了!工地要完工了,忙著趕工期!之沫,找我有事嗎?”夏衡接到林之沫的電話,有些欣喜。
“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就是。。。你可以把銀行卡號發給我嗎?我欠你的錢,早該還給你了”林之沫從來沒給夏衡匯過款,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賬號。
“林之沫,你為什麼非得如此呢?”夏衡對這個電話的到來從欣喜變成了失望。
“以前不是說好了麼?等我有錢了,我就還給你的!”
“我不會把賬號給你的!沒事的話我先掛了!”夏衡有些惱怒。
林之沫只能無奈的對著電話說:“那好吧,下次有機會我再給你吧!”
陸一鳴加班修改完圖紙,走出單位大樓時,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離他不過百米遠的宏星大廈。
偶遇以後,陸一鳴偶爾會想起林之沫來。
回到出租屋,陸一鳴從櫃子裡拿出初中畢業照,坐在書桌前,靜靜地看著畢業照上的林之沫。
年少時只覺得她笑起來好看,後來,才明白,那樣的笑容應該用“巧笑倩兮”或者是“笑顏如花”來形容的。
畢業照上的她,也微笑著,一如前幾日偶遇時的笑容,彷彿時光從未曾走遠過,依舊美好。
對於林之沫,陸一鳴是有很多記憶的。
最初的記憶,來自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恰逢住校的同學週日返校了,陸一鳴遠遠的看見有個乞丐坐在學校門口,一身凌亂。
他心想這乞丐怎的不長點心眼,在如此偏遠的鎮上行乞,而且還是在學校門口行乞?他不知道里面住校的學生,都是更偏更遠,窮得不能再窮的學生嗎?他敢斷定這個乞丐一分錢也要不到。
為了驗證自已的想法,陸一鳴扯下路邊的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遠遠的瞧著。
同學們三五成群的往學校走去,陸一鳴瞧了兩個小時也沒瞧著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有任何收穫,他覺得按機率計算,他的驗證是對的,於是他兩手插兜,一副屌絲樣,邁腿往學校門口走去。
好巧不巧,這時,一個女生停在了老人面前,從兜裡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兩塊錢來,低頭猶豫了良久,最後仍是放在了乞丐面前。
陸一鳴吐了狗尾巴草,快步向前,定睛一看,這不是他們班的林之沫嗎?
她推翻了她的預判,也顛覆了他自以為是的認知。
後來,不經意聽林之沫同宿舍的人在教室裡議論她,
“林之沫也太那個了吧!為了節約兩塊錢車費,上週五放假居然從學校走路回家!”
“不會吧?她家不是很遠嗎?”
“騙你們幹嘛?我姑姑跟她住一個村子裡,聽我姑姑說,那天她到家的時候,天都黑了,她爸她媽急得都出門找她了!”
“那得走多久?”
“我姑姑到鎮上趕場得走四個小時!”
“她家是不是很窮?”
“聽說是的!非常窮!”
女孩們驚訝得張大了嘴。
陸一鳴卻想起了那天林之沫放在老人跟前的兩塊錢,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倆依舊不曾有什麼交集,但是,關於林之沫,“兩塊錢,四個小時”深深地烙在了陸一鳴的腦海裡。
從此,陸一鳴對林之沫的印象不僅僅是長得好看了,他覺得林之沫不光長得好看,還很善良。
陸一鳴掏出手機撥林之沫的電話,手機裡傳來的卻是: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陸一鳴撥電話的時候,林之沫正在飛機上。
和王木森公司合作投標的專案需要到現場踏勘,而宏星建工集團是聯合體的代表單位,自然是要派人前往的,林之沫便和工程部的楊經理一起飛往了昆明。
陸一鳴想起了林之沫說過的那句話:“說不準以前也遇到過,只是我沒有摔跤,所以便擦肩而過了!”
其實,多年前的那個下午,陸一鳴也有和林之沫擦肩而過的,只是那天,她,不曾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