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入虛空,轉場到了沙漠。

此刻懸陽當空,金沙遍野,視線所及無一異色。

幾人懨懨得前行,不知如何回事,這裡不能施用靈力,他們無法物理降溫。

按道理,修真者對自然環境有自動適應能力,但到了這裡,他們就彷彿真的成了普通人。

“怕是闖入幻陣了”

許是一回生,二回熟,莫北仔細端凝半晌,得來結論。

“不如就此劈開”

站在隊伍最後的齊暢率先發言。他算半個器修,收有一株靈火,能助他鍛造法器。

此刻他隱隱覺得靈火躁動,連帶全身氣血都回充,整個人蓬勃著一股子氣力。

提著冷雨,眉中團聚戰意。

“小心有詐”

莫北瞥了瞥右側黑衣白麵的少年,見其沉眉,心裡也隱隱覺察不對。

齊暢一向沉靜若磐石,如今竟第一個揚言要鬥,莫非……

“阿暢,封閉五識。”

身比嘴快,話落就轉位至齊暢身前,有一人比他更快,三下五除二往齊暢身上點了幾下。

正是謝殊嶼。

“怎麼回事?”

面前一瞬漆黑,周身全然安靜,齊暢只覺得原先的躁意盡褪,達到一種玄妙放境地。

“大概是這環境紅日的緣故。”

謝殊嶼就要仰頭,被莫北一按脖頸。

“別看。”

“那紅日有問題。”見他面上換了謹慎才舒了口氣,向周漾感激地點頭。

若是任由齊暢被控制,只怕正中設陣人的心思。

“只是這麼無遮掩得走在陽光下,怕也不好”

謝殊嶼合了劍,神識傳音與齊暢。莫北正思量避開的辦法,只留虛空裡的林霜咋舌。

怎麼看怎麼感覺像小反派的手筆。

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倒是有法子。”

周漾的音色本身就如高山冰泉消逝流淌的感覺,此刻聽入莫北耳中更如天籟。

“只消莫道友與謝道友注些許靈力,與我配合便可。”

只一句話,莫北又成了霜打的茄子。

如今困在這哪用得出靈力?不是又倒回來了?

轉念又想這幾日相處下,周漾不是無的放矢之輩,抬眼詢問。

“就是要委屈二位進入這符陣當眾。我好隔絕法陣教你們施用靈力。”

話音響起,一隻通體雪白唯筆尖一點緋色暈染的筆從寬袖飛出,龍飛鳳舞一番,一個莫北幾人都沒見過的符陣就躍然沙上。

“這是家師百年前偶得的妙宗,能破萬迷。只是極為霸道,二位道友可要把好了。”

臨踏入前,周漾叮囑。

周道友都說霸道了,看來有點難纏。

莫北嚥了咽口水,毅然決然踏入。

可都到了這關鍵口,哪裡能退?何況周道友身先士卒先進入,他們若懼了,置他玄凌宗門面於何處?

倒是林霜忐忑得搓搓手。

神仙打架,最怕殃及她這樣的鹹魚。只默唸神佛保佑,強使心落回肚中。

二人甫一踏入,地上浮光一閃,靈陣起。

感受到經脈束縛一鬆,二人互看,將靈力投置周漾身上。

巨大的吸力以陣為軸心轉開。

只見結界外漫天黃沙飛轉,頭頂日光全然被收入界中,可視度一降再降。

餘光見齊暢一人呆愣愣站在陣外,又有些急了。

“周兄,這……”

聲音落在風裡化散。

身上氣力漸失,渾身就靠那不斷被抽離的靈氣險險支撐。

這還未完,一種似是刀劍的凌遲頓頓掃在身上,雖肉身上沒有血漬,可魂體已然輕微顫動。

二人瞭然。

現在怕才是周道友所說的霸道之處。

愈漸加強的力道襲至身上。忽然某一時刻周生磁場一頓,心下皆是一緊,想到應當還沒完,果見一簇光影爆在陣中,往幾人身上躥。

強硬至極,不帶分毫退讓。

“!!!”

心下不免著急,這一急倒好,內臟瞬間感受到擠壓,腥甜漫至口腔。

腦海裡具是各種聲音,無一不是勸阻驅趕,甚至夾帶深處的遺忘。

“護住心脈,隨我而動。”

如高山遠水的音色傳來,卻好像隔了層陶罐,變得有些曠遠。

意識已經有些抽離的二人轉轉回神。藉著光看清那人動作。

少年的挺拔好似暗夜裡的明珠,拋開陰霾,如憐惜世人的神明將至人間,誘人心向臣服。

——只是暗夜驟降的不只是神明,也有可能是追擊的羅剎。攜一身光跡,不過是為了看人乞憐,踩在驕傲上碾壓,推人永墜地獄。

幸好,這人是周漾。

莫北暗自鬆口氣,任由他以靈力調和,即便是有絲絲記憶流淌在彌天空中,但短短几日相處就接二連三就了他們的皎皎君子,何懼?

少時,陣內的光暈逝去,陣外的沙漠、黑暗被血色代替,一隻黑色的蝶飛出,撲撲飛低,在少女捲翹的睫羽停下。

引得睫羽撲撲扇動,泛起一絲癢。

一隻黑靴在身旁落下。

“可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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