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霜兒要為後

梁璟祁如往常般，在蘇錦雲床前打地鋪。

整晚，他皆凝視著床上的蘇錦雲。

此刻的蘇錦雲猶如空殼，不哭不鬧，只是死死盯著帷帳頂端，仿若她睡的並非床，而是一座墳墓。

梁璟祁欲上前寬慰，卻又不知如何啟齒，唯恐說錯話令她傷心，只能守在她床前默默陪伴。

此夜，於多數人而言，只是冬日裡再尋常不過的一夜，然對梁璟祁與蘇錦雲來說，卻漫長如整個冬天。

天亮，梁璟祁拖著沉重的眼皮起身更衣，上朝去了。

“霜兒，我走了，晚些再來瞧你！”

梁璟祁言罷，自顧離去，蘇錦雲依舊如昨日般麻木。

梁璟祁凝視著床上的蘇錦雲，長嘆一口氣，而後走下樓梯。

“務必照顧好聶霜姑娘，若有異樣，即刻稟報。”

“是！”

“此外，今日若柔公主前來，直接放行。”

“奴婢遵命。”

梁璟祁安排妥當後，方才緩緩走出念霜閣，上朝去了。

晌午，雪止，陽光暖暖地灑向大地。

梁璟柔攜一宮女，徐緩步入念霜閣。

念霜閣的宮女侍衛，見梁璟柔到來，皆恭敬行禮，為其推開大門。

梁璟柔至蘇錦雲榻邊坐下。

蘇錦雲的目光空洞，直直地盯著帷帳，毫無表情。

梁璟柔握住蘇錦雲露在被子外的手，輕聲道：“你的手怎如此冰冷，快放入被中暖暖，莫要生病了，否則我的皇帝哥哥會傷心的。”

說罷，梁璟柔掀開被子，將蘇錦雲的手放入被中，又在其手心上用力寫了個“生”字。

蘇錦雲心中一震，莫非梁璟柔在暗示梁璟珹尚在人世。

她轉頭看向梁璟柔，只見梁璟柔眼神示意，似在提醒屋外有人偷聽。

蘇錦雲用虛弱的聲音道：“多謝關心。”

“聶霜姑娘，我今日至此，是想與你商議一事。”

“柔公主請講！”

“人需向前看，既然我的九哥哥已逝，你不妨考慮一下我的三哥哥。”

“這……”

梁璟柔再次在被子裡對著蘇錦雲的手心寫了個“殺”字。

蘇錦雲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想來這應是梁璟珹與梁璟柔佈下的局，他們正在尋機刺殺梁璟祁，此刻正需自已配合。

念及此，她頓覺自已重獲生機，但她知曉屋外有人窺視，遂繼續有氣無力地問道：“還請柔公主明示。”

“九哥哥已去，無人能護蘇家周全，蘇家需要一個妃子甚至皇后去守護，此前的蘇貴妃不得聖心，毫無實權，而你……你可明白？”

梁璟柔示意已如此明顯，蘇錦雲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她希望蘇錦雲去爭後位，故欲舉辦儀式，讓眾大臣在場，而自已為後，既可使梁璟祁放鬆警惕，又能離間太后與梁璟祁的關係。

蘇錦雲佯裝沉思，道：“柔公主所言甚是，只我如今身份，怎敢覬覦後位。”

“此不難，只要聶霜姑娘有此心思，我三哥哥定有辦法立你為後。”

“你好生調養身體，我便不擾你歇息了。”

言罷，梁璟柔起身離念霜閣，至梁璟祁下朝必經之路的涼亭處，候梁璟祁。

未幾，梁璟祁下朝，過涼亭。

“皇妹拜見皇上。”梁璟柔俯身道。

“皇妹免禮。”

“皇兄，可否移步說話？”

“嗯……那去御書房吧。”

“好。”

二人前後入御書房，梁璟祁屏退眾宮女、太監，閉御書房門。

“皇妹，有何事要與朕言？”

“皇兄，我已說動聶霜姑娘，她願嫁你，然欲後位。”

梁璟祁原欲將後位賜予蘇錦雲，聞梁璟柔所言，並未感到意外，只是尚未想好如何行事，主要原因在於皇太后。皇太后一心維護其母族，期望後位出自其母族。

梁璟柔見梁璟祁低頭沉思，自是明白他的顧慮。

“皇兄，皇妹知曉你的顧慮。”

“有何方法？”梁璟祁抬眼，深邃目光望向梁璟柔。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不給他們留有思考的餘地。”

“此為何意？”

“皇兄明日一早可攜身著鳳袍的聶霜姑娘上朝，並向在場眾人宣佈聶霜姑娘為後，直接舉行封后儀式。”

“如此是否過於倉促？我毫無準備，且皇太后與秦相那邊如何處置？”

“皇后之事無需擔憂，我已提前備好封后儀式所需物品。至於皇太后與秦相，我自有安排。”

“皇妹有何打算？”

“今晚我會讓楊宇與周翔提前率領一隊人馬埋伏在秦相家附近，待秦相上朝後，將其家人軟禁，並讓其家人寫信給他，令他同意你封后。他不會為了後位而不顧家人死活。至於皇太后，我明日一早便會親自為她送上她最愛吃的棗糕，並在棗糕中加入蒙汗藥。待她醒來，封后儀式已在秦相主持下結束，即便她心中不滿，也不會當眾讓眾人難堪……”

“嗯……如此……”這速戰速決固然不錯，但日後仍需碰面，日後相處亦是難題。

梁璟柔其實心中早有盤算，對於梁璟祁內心的顧忌，她可謂是心知肚明。於是，她稍稍停頓了片刻，然後接著說道：“皇兄啊，皇妹明白您的憂慮所在。您在封后大典上一併提攜皇太后孃家的人和秦相之子，可以算是對他們有所安撫，這樣一來，短期內他們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但如果皇兄仍然放心不下，那我們不妨乾脆採取果斷措施，將他們一舉剷除乾淨，如此一來，日後這天下便完全由皇兄掌控了！”

梁璟祁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平日裡溫婉柔順的妹妹，不禁暗自思忖：她究竟是何時變得這般冷酷決絕、殺伐果斷呢？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求得自已的賜婚嗎？然而轉念一想，如今梁璟珹已然離世，確實再無他人能與自已爭奪皇位。既然如此，姑且選擇相信她一次吧。倘若計劃失敗，大不了到時將謀反之罪推到梁璟柔身上即可——反正那些聽命於她的人，自然也脫不了干係。

思及此處，梁璟祁如釋重負般長長吐出一口氣，回應道：“好，一切就依皇妹所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