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裡。
兩人就坐在桌邊。
杜十娘滿臉不可置信,“那個小廝之前是恭親王府的?因為犯了點小事被王妃趕出來後才進的李府?那關明月什麼事?!為什麼要那樣對明月?!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沒查到的東西!”
怒拍桌面,又被手上的疼反噬,腦門疼的一抽一抽。
蘇燕連忙拉著人,“你這手這幾天注意點,別再這麼拍啊打的。況且你去了能做什麼?”
“那小廝已經被查得明明白白,那個小廝在王府裡大家都叫他小順子,本名叫彭來順,原就是恭親王府裡的的一名小廝,側妃被抬進府邸那天,被門檻絆住了腳,結果把人摔了出來,讓側妃鬧了個沒臉,本來這事是在後門發生的,可讓恭親王妃知道了,當即就將這個小廝打了二十大板丟了出去。”
“本以為這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想到彭來順還是有幾分人脈,轉頭又進了李府,不過聽說進了李府日子也不好過,所以這次在李府看見側妃,心緒難平之下就衝動做了傻事,回過神來發現事情已經發生,就自盡了。”
杜十娘回想著當時的畫面,那個小廝眼神沒有恨意,只有兇狠,害了人之後更是連停頓都沒有,轉身就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害怕自盡,當天李府那麼多人,還能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上吊自盡,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目光灼灼,回頭面對蘇燕,將她的想法說出來,“這個世上怎麼能有那麼多巧合,只要我去衙門把事情一說,恭親王府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別去了!”
杜十娘還是要走,蘇燕追出來忍不住提高音量,“沒用的!縣令已經斷案。小廝的屍體都已經被丟到亂葬崗了,恭親王府派來的人也認了這個結果,李府那邊將跟在你們身後的小丫鬟也送到王府賠罪,那小丫鬟被當場打了一頓發賣,明白嗎!
不管是王府還是李府,都認了這個結果,你再去也是沒用!縣令不會翻案,這是在打他的臉,說到底,還是因為側妃她不受寵,所以王府得了李府服軟的態度就算了,逼急眼了指不定是誰齷齪!
不是隻有你聰明,知道這裡面有問題,全城的百姓都不是傻子!他們心裡都明白,連他們都明白的事情,兩府的人會不明白嗎?!只不過他們不追究,我們也做不了什麼!
你別那麼天真了好不好!這裡是恭州府!每天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發生各種不公平的事情,不是你來的那個小村子,人多就能討公道的地方!”
這些話蘇燕一口氣說完後,心裡就隱隱有些後悔,但是不說出來杜十娘一根筋非要走到底,碰到最後一身傷就完了!
蘇媚聽到外面的動靜,忍不住爬起來,靠著門邊,“咳咳,吵什麼,燕兒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嚷嚷得整條街都聽到。”
蘇燕胸脯起伏,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杜十娘,“娘,你別管這事,快進去,別在外面受了涼。”
蘇媚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著急又拼命咳了起來。
蘇燕就那麼看著,杜十娘整個人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沒有任何動作,到蘇媚咳得蹲下來捂著肚子時,杜十娘才抬頭,抬手擦了一把臉,語氣堅定,“我不做,那誰去做。”
說完這麼一句,杜十娘轉身出門。
蘇燕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淚水,蘇媚的咳嗽還在耳邊,將人扶到床上,又趕緊到廚房煎藥,做這些事時,還一直在哽咽,咬著牙壓抑聲音。蘇媚聽著也是一臉淚痕。
杜十娘找路人打聽了亂葬崗的位置,自從偶然撞見了繡婆家的那一幕後,她漸漸就疏遠了繡婆一家。
亂葬崗在不遠,就在城外西邊十里的位置,可杜十娘從來沒有來過這。
本以為亂葬崗應該是荒蕪,陰森,詭異,到處充斥著死亡的味道,杜十娘卻意外的發現這裡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雖然房子是破破爛爛的,但是有許多乞丐在這裡徘徊,和城中的乞丐不一樣,這裡的乞丐大多年老體弱,耳邊的咳嗽就沒斷過,好像有千萬個蘇媚這裡,遠的近的,聲音大的聲音小的,看到她這樣的人來,也就是抬眼看一下,之後又繼續咳。
一臉對生活的麻木不仁,只有對身體痛苦的表情反應。
除了少數幾個人試圖過來討要東西。
杜十娘左掏右掏,怎麼也掏不出東西,手指越來越痛,大腦才慢慢想起,她帶在身上的錢在恭親王府的時候都已經給了門房打聽訊息。
那些人見狀也不失望,慢慢又退了回去,好像這就只是他們的本能動作。
每個人都和杜七娘一樣消瘦,眼睛沒有光,在這樣的環境下,杜十娘覺得胸悶,喘不上氣,身體開始行動,從跌跌撞撞到越來越快,直到看見一塊黑色小坡,才停了下來。
鼻尖是比夜香還衝鼻的惡臭,蒼蠅頂著夏日在其中徘徊,還有乞丐在上面扒拉,偶爾摸到一個銅板,還會引起爭搶。
她的出現引起了其他乞丐的警惕,一個像頭頭的人站出來,“你哪片地的人?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