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千塵有病吧？

在等待沈飛瑤的時間裡，顧千塵想了很多種她回答的可能。

從前殿下任性，或許會說這件事不需要他來干涉。

也可能理都不會搭理他，直接走人。

但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這讓顧千塵有一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

明明他是在質問她，可她倒好，說的話像是生了翅膀的蝴蝶，狠狠撞進他心底的花田。

“嘴上說得好聽。”顧千塵緊繃著唇角，依舊不難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其實心情很好。

沈飛瑤笑著反問，“難道我沒有做到嗎？”

就是因為做到，所以顧千塵才生不起氣來。

憋了半天，他實在無法再開口責備什麼，“權當我一腔真心餵了…”

餵了什麼尚未出口，沈飛瑤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

溫熱的指尖觸碰在微涼的唇瓣上，顧千塵一張臉“騰”一下紅了。

這讓她想到剛才慶功宴上，顧千塵數次想站起來說話的場景。

怕也是為維護她吧。

沈飛瑤滿目柔情蜜意，“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擔心那些大臣會以此彈劾我干涉朝政，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如果我告訴你，這就是我想要的呢？”

因為她的這句話，那些嬌怯迅速褪去，顧千塵腦子裡的理智敲響警鐘。

殿下怕是對那個位置有意。

他眼睛瞪得溜圓，許久才察覺封鎖嘴唇的指尖已經不存在，“殿下是想…這條路不好走。”

“這不是還有你嗎？顧狀元？”沈飛瑤表情生動擠眉弄眼。

讓顧千塵回憶起多年前的那次自薦枕蓆。

沒錯，當年高中狀元不是殿下把他拖到床上，而是他心甘情願做她的入幕之賓。

可那時的她滿心國事，操心的事情太多，心裡塞得太滿，裡面唯獨沒有他的位置。

他因此意氣用事，和殿下鬥氣鬥了很久。

這一蹉跎，就浪費這麼多年。

顧千塵突然垂下眼睛，利用額前的髮絲遮住上半張臉，“如果我說，我能夠助殿下一臂之力呢？就像江刃那樣，我也會為殿下掙得功勞。”

他好想對沈飛瑤訴說，他多年的愛慕。

“那也是屬於你的東西。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好好的，你們不是誰的附屬品，自然你們掙到的東西全是屬於你們自己的。”

沈·端水大師·飛瑤笑容親和，好似將顧千塵看作一個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一個不需要擔心會被算計、被惦記的好朋友。

本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好了，哪曉得眼前人突然抬頭，那雙澄澈的眸子裡充斥著水汽。

“殿下真是…笨死了！”

顧千塵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跑了。

沈飛瑤被罵得一臉莫名，“我怎麼他了？我這長公主還不好嗎？”

稀裡糊塗上了馬車。

行至半路的時候，沈飛瑤忍不住撩開窗簾，問外面隨駕跟著的落蘇，“你說我對你們好不好，他居然還罵我，有病吧！”

落蘇扯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殿下自然是最好的，出手大方，銀子給得又多，還經常打賞下人！”

馬車裡的沈飛瑤一臉無語的表情。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這三句話是一個意思！

“唉！”沈飛瑤重重嘆氣靠回軟墊裡。

她也就這麼一問，難不成還真想從落蘇一個拿錢辦事的人身上聽到什麼真話嗎？

得到獎賞的江刃被一群人拉著恭賀。

“大將軍如今如日中天，可要早些另覓良人再尋婚配！剛好下官妻子孃家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妹，與將軍年紀相當…”

“說不定那只是公主的一句戲言而已，一切還是由大將軍說了算的。”

“不提其它，難道大將軍就不能自己做主嗎？是長公主說了大將軍只是他自己的！”

……

面前一張張虛偽的臉像是從人身上剝離下來的麵皮，編織成一張碩大的網朝著他撲了過來。

江刃在戰場上廝殺，也曾親眼看見過部下計程車兵被生生切去整張臉皮，只剩下血糊糊一張臉上，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和外凸的眼球。

在他心裡，那些都沒有面前這些人恐怖駭人。

他們像是一群吃人的豺狼，一窩嗜血的螞蟥，不把他吃幹榨淨是不會罷手的！

江刃藉口要回府休整，匆匆離去。

等他一走，那些剛才還阿諛諂媚的人一個個都變了臉色。

“呸，什麼人啊，以為打了一場勝仗了不起麼。”

“要我說，這武將還是不行，光長肌肉不長腦子，否則也不會被一個長公主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滿朝找得出幾個像長公主那樣的女子，誰家夫人不是在家相夫教子！”

“女子就是無用！孩子都不需要她們生，也沒有其它出眾能力，只要待在家享福就行。”

“誰說不是，說來說去還是聖上太過縱容導致！”

“如此歪風邪氣怎可助長？！”

一群臣子越說越激動，卻在最亢奮的時候，默默各自散去。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事情，不論是不是被人聽去，都討不到好。

出宮之後江刃心情低落。

副將牽著馬迎面走來，“恭喜大將軍得到封賞！”

他已經從小太監嘴裡聽聞宮中喜訊，率先上前恭賀，但隨即拋給江刃一個讓他感到迷茫的問題。

“大將軍是回府還是去長公主府上？”

回府？是了，聖上賞賜了他一座府邸，按道理那才是鎮國威武大將軍的家。

但他…

不知道江刃想到什麼，兩道劍眉攏到一起，他翻身上馬，“回公主府。”

至公主府門口，撞見出府的徐俊大。

他如今也是公主府裡得臉的人，在季溫言手下辦事，經常出入宮禁幫著殿下傳話。

殿下說了，要是他差事辦得好，下半年就讓季總管提拔他做五品長公主府護衛。

徐俊大混了這麼多年，也沒想到能在長公主府混個美差，所以平時當差格外上心。

這不，殿下讓他去給江刃傳話，他二話不說就出門了。

結果正好遇見回府的江刃。

徐俊大一眼把他認出來，走上前道，“江大將軍回來得正好，殿下讓您慶功宴結束就來公主府找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