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的情況這樣糟了還要被針對,甚至不惜挑唆或利用朝中重臣來攻訐她,只能說幕後之人用心歹毒。

慶功宴選在皇宮最開闊、景緻最好的御花園中舉辦,不僅有美酒佳餚,更有舞姬樂師伴舞奏樂。

來往宮女太監端著各色珍果,迅速穿梭在席位間,當真熱鬧非凡。

江刃沒進宮,皇帝已經迫不及待等在御花園。

足見皇帝對江刃的重視程度。

沈飛瑤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身份所迫,沈方舟那表情恨不得去城門口迎接這位有功之臣。

進宮赴宴是好,就是不能一窺大將軍騎馬凱旋的英姿。

好在江刃沒有讓他們久等。

“驃騎大將軍到——”

眾人循著內侍的聲音看過去,讓翹首以盼的沈飛瑤也跟著挪動一下腦袋。

這是沈飛瑤“第一次”見江刃,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高大的男子身穿戰甲,行走間發出鏗鏘的氣勢,他面板微黑、天庭飽滿、雙目有神,一頭長髮束於頭頂,不掩血氣方剛。

即便連日來趕路的風塵僕僕依舊遮蓋不住他威風凜凜的氣勢。

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氣概!

“臣江刃,幸不辱命!”江刃單膝跪地,將手中的降書獻上。

沈方舟命人將那降書呈上,看完之後撫掌大笑,“好好好!江愛卿當真不愧是我朝鞏固之臣,竟然讓那北方敵軍割讓城池,保證十年內不再來犯,朕心甚悅!”

其他人聽著皆是一愣。

前頭只聽到邊關捷報,如今才知曉江刃居然已經做到這種地步。

難怪聖上如此高興,能保佑北方邊關十年安定,的確是大功一件。

席面上的人心思各異,沈飛瑤的目光自落在江刃身上就沒離開過。

她坐在皇帝身邊,江刃坐在群臣之中,除兩位丞相外的第一位之上。

除卻朝沈方舟行禮的時候不可避免掃了她一眼之外,江刃幾乎就沒有和她有過交流了。

難不成是她之前做了什麼讓江刃討厭的事情?

沈飛瑤輕笑搖頭,她還需要做什麼討厭的事,府中有三十幾個男寵還不夠讓人厭煩的嗎?

何況那些男寵走了,又有五個妾室。

換位思考一下,她也會覺得給長公主做妾太憋屈。

為驃騎大將軍舉辦的慶功宴,必然要以這次勝仗開頭。

少不得有人捧臭腳。

“恭喜驃騎大將軍!大將軍神威啊!”有人吹捧江刃,向他敬酒。

後者不卑不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動作颯爽姿態豪邁。

“一隔數月不見,江愛卿更加端莊持重了。”沈方舟看著他的眼神是越來越滿意,“江家後繼有人,朕心甚慰。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終於來了。

沈飛瑤看向在場的那些鞏固之臣。

她要找的人,到底藏在哪裡呢?

不出她所料,沒等江刃回答,就有人跳了出來。

“聖上,這賞賜給江將軍,恐怕不合適吧。”

說話的竟然是左丞相!

沈方舟臉色沉了下來,昨日要讓瑤瑤參加宴會的是他,今日不讓自己加封江刃的還是他!

這個老匹夫到底想要做什麼?當眾給瑤瑤難堪嗎?!

江刃臉色冷冷的,盯著左丞相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他朝中官員都在觀望著皇帝的態度,沒有幫江刃開口說話。

當皇帝就是這一點不好,沒有人拿出另一個觀點,另一種方案,他就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

可他還不想那麼快對上左丞相。

沈飛瑤可不管他們心裡那些小九九,當下拍案而起,“怎麼,不給江刃,難道要給你嗎?”

她想罵曾陸為個老匹夫,不知道仗著左丞相的位置,揹著皇帝做了多少貪墨結黨私相授受的“好”事,現在還有臉給江刃難堪?!

這不是明著打她的臉嗎?

長公主會出來說話,在情理之中,說話語氣之強橫,不在預料之內。

連有所準備的曾陸為都被嗆個半死。

連江刃都驚訝地看向沈飛瑤的方向。

沈飛瑤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挺直了背。

好歹要給人留下一點好印象才行啊!

頂著沈飛瑤那能射死人的目光,左丞相笑著說道,“江將軍的功勞老臣自不敢忝居。但他是長公主的妾室,既是妾室那就應有妾室的規矩。這賞賜,當然要落在妻主身上。”

此言一出,倒是把他自己摘出去,將長公主放在烈火上烤了。

沈方舟沉下臉來,“你的意思,是要將驃騎大將軍的軍功,賞給長公主了?”

“正是如此!”曾陸為振振有詞,“若無長公主的栽培信任,江刃一介妾室如何繼續擔任大將軍的位置?又如何能夠得到北上迎敵的機會?”

他一呼百應,在座不少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臣以為左丞相說的在理。”

“說來,一切都是長公主勞苦功高、思慮長遠!”

“長公主為我朝殫精竭慮,享用江刃的軍功也是理所應當!”

……

沈飛瑤冷眼看著他們拍馬屁,實則是搞捧殺那一套。

要真放縱下去,那日後她後宅裡的妾室們,是不是都無法得到應有的待遇。

諸如江刃、顧千塵之輩,做出功績屬於長公主,出了岔子自己承擔,長此以外還有誰會為朝廷鞠躬盡瘁,會替沈飛瑤鞍前馬後?

這是誅心!更是在剝離長公主在朝堂上的勢力!

屆時長公主再尊貴又如何?三品以上官員無人可用,無人敢用,她不成了光桿司令了!

這幫老匹夫真是皮緊了,淨給她找事情!

眉心緊蹙之餘,沈飛瑤偏頭去看江刃的表情。

他面上始終淡淡的,好像並不在乎軍功是否落在他自己身上。

自己家的江山自己家的人,沈飛瑤可由不得這群老匹夫造次!

“閉嘴!”就在沈方舟要發作之前,沈飛瑤先一步起身。

一聲呵斥,換來滿堂靜默。

奏樂的樂師不敢再吹拉彈唱,起舞的歌姬舞姬也悄然退下去。

其他人呆呆看著長公主,不知道她這怒意從何而起。

從前也不見她在外有多維護府中妾室。

江刃的眼中同樣滿是不可置信,更多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