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不見，聽不到

“龍骨下的兩行字……”沈飛瑤喃喃自語。

“什麼字？”沈方舟聞言頓足，回頭看向她。

沈飛瑤頓時驚覺，沈方舟是不是看不見那兩行字？！

為什麼？

她抿了抿唇，點點頭，“龍骨下方有字……”

沈方舟腳步未停，像是沒聽見一樣。

離開時沈飛瑤腳步匆匆，沒注意到一個身影在她之後緊跟著進入泰安殿內。

“皇叔，許久不見身子可還好？”沈方舟從伺候恭親王的宮人手中接過他的輪椅。

輪椅上的男子風光霽月，穿著並不誇張華麗，但言行中蘊含一股皇族才有的貴氣。

他三十歲上下，笑容和煦，“多謝聖上記掛，臣好多了，咳咳咳！”

話沒說完一句，輪椅上的恭親王劇烈咳嗽起來，整個人跟隨咳嗽的頻率顫抖著，像是要把肺從喉嚨眼裡咳出來。

看得沈方舟心一抽一抽地疼。

恭親王是他的親叔叔，自幼體弱，而多年前的奪嫡之爭更是讓他被幽禁，從而傷了腿，落下腿疾。

自那之後恭親王就沒再站起來過。

沈方舟一直覺得這件事和他也有關係。

若非他執意親自前往北疆討伐敵軍，恭親王也不至於落到如今地步。

“皇叔為江山嘔心瀝血，當真辛苦了。”他噓寒問暖之餘，不忘將恭親王往座位上推。

後者滿眼心甘情願，“當年為著皇兄和你們兩個孩子，就算再苦再難，也得支撐下去，因此落下舊疾，臣不後悔。”

“皇叔…”沈方舟鼻尖一酸。

誰說皇家都是算計沒有親情，皇叔和他們的關係就很好，從小到大都很要好。

然而下一刻，卻聽恭親王突然問，“對了，方才好像看見飛瑤那孩子…”

沈方舟聽著他的稱呼眉心緊皺，“皇叔慎言，瑤瑤現在已經是長公主了，您不能再像從前似的拿她當個孩子。”

連瑤瑤都知道隔牆有耳，何況他還打算為妹妹鋪路，讓她平平安安當上皇帝。

現在皇叔這麼不拿她當回事，豈不是讓別人小看了她？

恭親王輕拍腦門，笑道：“您瞧我這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只當她還是個孩子呃…咳咳咳！”

看他咳嗽得這麼厲害，沈方舟於心不忍：“皇叔，你說的那摺子朕會看過儘快給回覆的。來人，取兩株千年人參，稍後送到恭親王府。”

說完不忘叮囑自己的大監，“于德海，送恭親王回府。”

“奴才遵旨。”于德海躬身走到恭親王身側，“王爺，隨咱家走吧。”

“臣多謝聖上！”

等恭親王拱手謝過，于德海便推著人出去了。

能得皇帝的貼身大監親自推輪椅，這是天大的殊榮。

比起沈飛瑤這個囂張跋扈的長公主，若非恭親王久病在身，否則他更符合黎民百姓對於皇室中人的仰望。

沈飛瑤不動聲色從皇宮一路回到公主府，隨後屏退左右，對著搖晃的燭臺，嘗試理清思路，給妾室們安排任務。

這次去皇宮走一趟，收穫頗豐。

第一，她見皇帝第一面便確定的事情。

沈方舟在長公主府安插了眼線。

可能時時刻刻都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樣行為不論出於保護，還是其他什麼目的，都令自己感到非常不悅。

直接和沈方舟說讓他撤出人手，保不齊他會陽奉陰違。

必須儘快找到這個藏在暗處偷窺的人，可不止一兩個。

季溫言平時除了貼身保護她，還要處理長公主府大小事務（劃掉）。

蕭玉弱不禁風，傷也沒好徹底（劃掉）。

伊恩身手不錯，可惜是笨蛋美人（劃掉）。

江刃短時間內都不在府中（劃掉）。

顧千塵既然是禮部尚書，想必過於正直（劃掉）。

沈飛瑤目光最終落在許時安的名字上。

天下第一首富的實力不是吹噓出來的，再說沒有人手也有“財力”。

有錢能使鬼推磨，商賈出身的許時安定有很多方式方法幫她查到想要的東西。

第二，原主的問題。

如果說之前沈飛瑤不知道原主的變化成因為何，現在大致有了猜測。

原主變化的時間節點大致在皇帝登基後。

而她這具身體開始服用阿片丸也是在沈方舟登基之後。

可以說原主暴虐無道、陰晴不定的性情大部份是藥物引起的副作用。

她更想知道沈方舟登基之後哪一天，這藥丸究竟是誰給她的，又或者說與她進行交易的人是誰？

第三，便是離開神殿前她看到的龍骨下方刻的兩行字。

針對這一點，沈飛瑤按照目前手頭的證據和參照，推論有幾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長征”也許是這個世界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麼她極有可能不是回到了古代某個時刻，而是由於某種原因，世界線重新發展，文明被重啟。

所以曾經發生在近代史上的長征意外在古代出現。

第二種可能，沈家祖上有一位同時穿越者的祖先，在龍骨上刻下這兩行字，便是留給後人的訊息。

還有第三種可能，在藥丸的作用下，她忘記其實自己就是真正的沈飛瑤，喪失了今生此前記憶。

不論特工還是長公主，都是同一個人。

第三種也是沈飛瑤認為可能性最大的一種。

原因主要是“長征”如果真的是歷史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那為何史書中沒有記載？

還有倘若沈家先祖中存在穿越者，那沈家江山不會發展到今天還僅僅拘泥於如今這樣的版圖。

穿越者帶來的不只是新的思想觀念，還有跨時代的生產力。

依照沈飛瑤所見所聞，身邊包括皇宮裡並未出現這樣的產物。

就算穿越者老祖再謹慎，也不會絲毫痕跡不留。

像是普通穿越文當中必寫的“肥皂、潤膚露”等等都沒見過，更不用說“火藥、搶支”一類的東西。

所以她就是她，是這個世界的沈飛瑤？

這麼說來，沈方舟就是真的她親哥？

如此一想沈飛瑤心裡對便宜皇帝大哥的接受度就好很多。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皇帝不能生育子嗣，沈飛瑤是皇位繼承人，這個訊息是暫時被捂得嚴嚴實實，沒人知道。

若是透露出去一絲一毫，那…

沈飛瑤心裡警鐘大作，她小命危矣。

皇位繼承人，俗稱：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