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當許時安餘光瞥見那熟悉的衣角消失在斷崖盡頭時,整個人當遭雷擊。

那是他親自為沈飛瑤選擇的衣裳,看著樸實無華,實則柔軟貼膚,他怎麼會不記得!

他目眥欲裂,身體中陡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將身邊所有敵人瞬間絞殺殆盡。

幾乎是同一時間狂奔向崖頭。

然而等他衝過去之後,留給他的只剩下空蕩蕩的懸崖峭壁。

山風在谷間吹過,不留絲毫生息。

許時安趴在崖邊半個身子都快探出去了,眼底透著絕望。

他的殿下呢?

“咱們撤!”

那幫“山匪”見沈飛瑤墜崖了,也跟著匆匆撤離。

連地上倒著的受傷同伴也不管了。

他們的目標就是沈飛瑤沒錯。

韓讓也立刻發現沈飛瑤不見的事情,看到許時安那失魂落魄的樣子,立刻揪住跟隨沈飛瑤計程車兵厲聲責問,“你是怎麼辦的事!為什麼殿下會掉下去?!”

“我…”那士兵臉上寫滿了自責。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長公主突然就自已朝後倒,他們防不勝防,想去拉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夠了!別再吵了!”許時安叫停了他們的爭執,往日飽含深情的桃花眼此刻滿是偏執與獰色,“先找到殿下要緊。”

“許公子,那這些剩下的匪徒怎麼辦?”有士兵手足無措地問道。

許時安雙目猩紅,掃過地上那幾個還留有一口氣的匪徒,“一個不留!”

話音落下,他轉身朝向那斷崖輕喃,“殿下,時安會找到你的。”

身後濃郁的血腥氣蔓延開來,宛如一幕人間煉獄。

“呃!”陡然睜開雙眼,沈飛瑤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從倒下的位置坐了起來。

廝殺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蟲鳴鳥叫,一片靜謐中,野草萋萋、大樹亭亭。

陽光透過豁開的樹冠照在她的臉上,她像是一個打破周遭安靜的外來客,與這裡的一切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之後,沈飛瑤迅速冷靜下來,開始覆盤腦海中最後看見的記憶。

她是為了躲避一隻暗箭,被迫跳的崖。

而這裡,應該是一個嵌於峭壁上天然形成的平臺。

她跳下來的時候被身邊大樹的樹冠擋了一下,所以身上除了擦傷之外沒什麼大礙。

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睡一覺。

沈飛瑤很確信那些人是衝著自已來的,並不想和許時安他們的隊伍有過多牽扯,所以他們的安全不用擔心。

她便不疾不徐地重新躺下,還給自已找了個更合適更舒服的位置。

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

不知道山上還有沒有其他埋伏的人,現在她形單影隻,要是被人盯上很容易就此死翹翹。

她沿著峭壁,仰頭往上看。

峭壁並非全然光滑,從嶙峋崎嶇的山體中鑽出許多草木,她或許可以借力爬上去。

不能爬到崖頂也沒關係,崖壁高低不平,應該也有能夠走的其他小路。

她覺得依照她現在的情況,爬上去大概不難。

難的是怎麼找到其他人一起匯合。

而且山林中很容易迷路,出現諸如猛獸襲擊之類的其它意外她也承受不起。

她躺了好一會,估摸著得有小半個時辰,沈飛瑤起身開始尋找能用來做繩索的材料。

比起坐以待斃,她決定自已謀求生路。

或許在路上會碰到來接應她的許時安也不一定。

這個平臺不大,也就兩張床的大小,植被也不算多,一番挑挑選選之後,沈飛瑤選中一棵順著崖壁生長的藤蔓。

這種藤蔓植物有一定韌性,能夠作為安全繩使用。

雖說粗糙了一些,但在生命安全面前,工具不夠完善就不成問題了。

等到沈飛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到一片崖頂的時候,兩隻手的掌心都已經摩破了皮,血糊在藤蔓上紅了一片。

中途她還改道了,因為手心實在太疼,她堅持不到原本掉下來的地方。

所幸找到了“路”,看看周圍雜草叢生樹林茂密,沈飛瑤甩下藤蔓打算繼續往前走走看。

誰知,她竟聽到四周有人說話的動靜。

深山老林裡怎麼會有人?除非這些人是故意守在這裡的。

她瞬間貓低身子趴在草叢中,緩緩靠近聲源。

“大當家的,你說我們這一趟能交差嗎?”

沈飛瑤輕輕扒開面前的野草露出一條縫,朝外看去。

一行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似乎在休整。

其中好幾個身上還有傷,一個正在用乾淨的棉布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如果她沒記錯,這幾個人裡好些都是剛才遇襲時那群“匪徒”中看見過的熟面孔!

那被稱呼為“大當家”的男人沉著一張臉道,“還要如何?那女人都掉下山崖了,黑谷後面是什麼上面看得一清二楚,摔了個粉身碎骨如何能生還?”

問話的人縮了縮脖子,悻悻笑道,“那倒也是,我還想著需不需要拿個頭、提個腿什麼的,好歹是個信物。”

“好了,事情辦完我們也該啟程赴命去了。”大當家不欲跟他廢話,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

那群人令行禁止,大當家說啟程,他們身上的傷也不包紮了,跟著他走入深林中。

看樣子,這群人對這山林裡的情況熟悉得很。

更讓沈飛瑤心驚的是,這群人真的是被人授命來殺她的!

很顯然,他們並不知道沈飛瑤的身份,但得知了她的必經之路。

記載路徑的羊皮卷在許時安身上,他不會背叛自已。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沈飛瑤一臉鬱色,一直等到那些人的腳步聲徹底遠去,她才從樹叢後走出來。

她盯著地上被那些人打掃乾淨的痕跡,眼神瞟向和他們截然相反的另一條路。

腳印是能夠消除的,可倒伏下去的灌木沒辦法重新扶起來。

沈飛瑤順著這些人來時的路一路向東,走到日薄西山,尚未走到他們之前出事的山頭。

渴了她就湊合喝點活溪水,餓了就忍著,實在沒辦法採一些路邊的果子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