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子,她還是長公主呢!

誰又高貴得過誰?

沈飛瑤不計較歸她不計較,但她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的雷區一而再再而三地造作。

她也知道,這樣的人,怎樣對付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只買了一支。”沈飛瑤臉色淡淡的,像是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牽起蕭玉從那截梅花簪頭上跨了過去。

伊恩眼底的火焰瞬間熄滅。

就在摔玉的那一瞬間,對上沈飛瑤那平靜的眼神,他莫名心慌了起來。

沈飛瑤沒有再給他機會,一邊走不忘冷靜叮囑門口的下人,“把地上的東西打掃乾淨,別紮了其他人的腳。”

這一瞬間,伊恩心神徹底亂了。

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他手心溜走了。

下人聽從吩咐,拿著掃帚簸箕過來。

簪子是沈飛瑤從街頭鋪子裡挑的,本就值不了多少錢,平日長公主從不苛待下人,他們更看不上這斷成幾截的普通玉簪。

那拿著掃帚和簸箕的下人還沒靠近,伊恩衝過去一把將人推開,蠻橫又霸道地嚷嚷,“走開!不准你們碰!”

然後自已蹲下,小心翼翼地將地上斷掉的玉簪撿起放進手帕裡。

“殿下,我……”

等他收好玉簪再抬頭的時候,沈飛瑤早已不見蹤影。

伊恩一口氣像是被吊住了。

他仗著皇子身份又是來聯姻的,才從不忍耐自已的脾氣,屢次在沈飛瑤頭上耀武揚威。

他承認自已存了試探的心意,每一次沈飛瑤都不會責怪他,更不會懲罰他,對待他平靜得像是對一個…客人。

這讓他心內不安。

他…是不是做錯了?

出了這種岔子,沈飛瑤也沒了分享的心情,讓人把蕭玉送回去了。

而她也給後宅其他妾室準備了禮物。

給顧千塵的是一支上好的湖筆。

給江刃的是一雙千層底棉鞋。

叫人裝在盒子裡送過去了。

扭頭一看,就見許時安還站在那沒走。

四目相接的時候,他突然湊上前來,攤開一隻手問,“我的呢?”

沈飛瑤以為自已聽錯了。

他不是看不上那些東西嗎?

她給妾室們準備的禮物全是按照她對每個人的瞭解準備的。

就比如給蕭玉的小香包,是因為他喜歡這種小小的玩意。

她當然也買了給許時安的,那是一根湖藍色的絡子。

她見許時安偶爾會用摺扇,特地選了個與他平日裡穿得較多的顏色相近的絡子。

哪知道他連香包都瞧不上,應該更看不上那絡子了吧?

也是她不瞭解對方的喜好,早知道就買個貴一點的了。

藏在袖子裡的手捏了捏絡子下面垂墜的柔軟流蘇。

放在袖子裡揉成一團,和她現在的心情一樣亂糟糟的。

總不能獨缺他一個人的。

他和伊恩像是兩個極端,一個毫無所謂,一個滿心期待。

鬧得沈飛瑤心情像被鷹叨住在天上飛。

“要不,你等兩天?”她試探地開口。

而許時安一反常態地不好打發,追問道,“哦?為何他們立刻就有,偏我要等兩日,殿下偏心?”

這人說話就說話,還要湊到她耳朵邊上說,暖暖的呵氣吹進她耳朵裡,像是有無數螞蟻爬進爬出,鬧得她心尖癢癢的。

沈飛瑤忍不住拉開了和他的距離,許時安又迫近幾分,像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覆。

許時安素日不這樣的,他看著孟浪,實則辦事靠譜得很,為人也懂事,看得明白人的眼色。

如今倒像是…故意裝傻充愣似的。

這種撒嬌撒痴的事情更像是伊恩才幹得出來的。

妖豔的人純真起來,那種全身心依賴人的勁兒是很上頭的。

沈飛瑤沒法子,只能實話實說,“不是偏心,我打算親手繡個帕子送你。”

所謂禮輕情意重,她親手做的,許時安總不好挑剔。

“真的嗎?”許時安漂亮的狐狸眼裡閃耀著點點碎光。

看得沈飛瑤之前那些壞情緒也跟著消散,笑容跟著恬靜起來,“自然。”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許時安一副得逞的樣子,頗為得意。

他沒有繼續纏著沈飛瑤,得了這句話抬步就走。

畢竟沈飛瑤還想辦善堂,這事雖不用他親自去跑,也得交代下面一二。

不論沈飛瑤辦善堂圖的是什麼,他務必保證不出一點差錯的。

身後的下人跟著小跑上來,眼神探究,“公子,奴才記得殿下今日買的東西里有一根湖藍色的絡子,那應該是…”

賣給您的。

下人不敢說了,因為他家公子正看著他。

別看許時安見人三分笑,跟誰都是和和氣氣,從不紅臉,但他真生起氣來比什麼都可怕。

其實這下人也納悶,他們公子一貫過目不忘,而且買東西的錢都是他給的,怎麼可能不知道殿下買了哪些東西?

既然其它東西都有主,剩下那些一看全是殿下自已吃用的,唯獨那根湖藍色的絡子,不是殿下喜歡的顏色,也沒被拿出來,肯定是準備送給許時安的。

他為何要裝糊塗?

“多嘴。”許時安只後悔今天帶出來的人不是素筏。

這下人被素筏調教過,嘴巴也嚴實不會亂說,可總喜歡操些不該他管的心。

許時安似是說給他聽的,也像是說給自已聽的,“進門的時候殿下肯定是看見什麼了才臨時起意不把絡子給我…現在這樣不是正好嗎?闔府上下能拿到獨一無二的禮物那個人,只有我。”

裝傻又怎麼樣?

他最不缺的就是心機,他願意在殿下身上耗費時間精力,願意陪著她演戲。

只要她高興。

自幼時起,許時安就知道許家有錢。

他所求從來不是普通的榮華富貴,而是獨一無二。

能得到沈飛瑤獨一無二的禮物,費些事情,他甘之如飴。

至於那根沈飛瑤精挑細選的絡子…許時安會後悔他沒能得到,但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他的貪心不足。

沈飛瑤說兩天就兩天,她奉行說到做到。

但繡帕子這件事,的確成為她踐行諾言歷史上的一次滑鐵盧。

在拿起繡繃和針線以前,沈飛瑤從沒想過刺繡竟然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