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這裡,為什麼這麼黑?”

倒在地上的青年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朦朧。

艱難地坐起身,青年只覺得腦袋一陣脹痛。

“我叫……何隕……”

他想起了自已的名字,

還記起了在昏迷前,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噩夢。

平靜的街道上,高達數百丈的大浪突然鋪天蓋地襲來。同時,大地出現龜裂,岩漿噴出了幾百米高。再然後,無數人的慘叫聲,被徹底淹沒在海浪中。

海浪之下,他看到了無數人死不瞑目的屍體,一個個的,正瞪著一雙眼睛望他,有不少人的屍體,甚至已經殘缺不堪,腸子隨海浪飄出了好幾米遠,場面相當可怖。

那是一種只要經歷一次,就會難以忘懷的場景。

揉了揉自已的太陽穴,直到頭沒那麼痛後,他才看向周圍。

這裡是一個山洞,周圍漆黑一片。

可是他卻能在找不到光源的情況下,看到周圍的東西。

而在視線之外,則是真正的一片黑霧。

不對,黑霧當中,還有紫色的煙霧正在升騰,不知道是什麼,讓人覺得十分詭異。

正想爬起身來確定周圍的情況。

突然,洞外的那些紫霧裡,一雙燈籠大的猩紅血眼猛地睜開,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眼神中彷彿帶著狠戾。

再然後是第二雙,

第三雙,

第四雙……

整個洞外,都被這樣一雙雙猩紅的血眼塞滿了,就像一隻只野獸,已經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正在瞪著獵物。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何隕嚇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身體朝後一挪,手卻慌亂之下,碰到了一個很柔軟的東西。

驚訝當中猛地回頭一看。

是個女人?

是一個沉睡中的女人?

這個女人非常好看,一身白色的漢服古裝,顯得清新脫俗,桃腮杏面,冰肌玉骨,彷彿再好的形容詞,也很難形容出此女的仙姿佚貌。

但是這個女人,嘴唇泛白,就像生了一場重病,奄奄一息。

此時何隕又凝望了一眼洞外,確定那些眼睛只是在看他,似乎沒敢進入洞內,這才回身推了推女人道:

“喂,你快醒醒,這裡是哪?那些眼睛是什麼?”

他想透過女人知道一些資訊。

但是女人,卻沒有任何回應,

就像一個死人一樣。

何隕的眉頭皺了皺,立刻伸手探了探女人鼻息,

當即臉色一沉,

又探了探女人的脈搏…

還是不肯放棄,

俯下腦袋,貼在了女人峰巒之上,探聽女人的心跳。

最終確定她沒有鼻息,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真的是一個死人。

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環境中,

面對洞外莫名其妙的風險,

還陪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死人,

並且得不到一點資訊。

何隕現在十分無助。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洞外的無數雙眼睛,正像幽靈一樣的換著位置漂浮,滲人的血紅色眨也不眨一下。

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盯著那些眼睛的一舉一動。

何隕不願放棄生的希望,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就這樣跟洞外的眼睛僵持著,過了很久,他的身體開始犯困,直到瀕臨極限,連抬起眼皮的力氣也沒有,才腦袋一歪沉沉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何隕漸漸從睡夢當中醒來,才發現自已不知不覺,腦袋靠在女屍的身體上睡著了。

轉頭看向身旁女屍,女人還是那樣姿容絕美,身段撩人,甚至即便是一具屍體,何隕靠著她睡覺的時候,竟能聞到淡淡的體香,讓人心曠神怡。

剛才那覺,睡得極好。

“如果你還活著就好了,或許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我應該做些什麼,說不定,還能發展出一些纏綿悱惻的故事。”

何隕打趣般地說道。

而洞外的血紅眼睛,並沒有在他睡著的時候敢進入這個山洞,似乎在懼怕洞裡的某樣東西。

這讓他大鬆了一口氣。

如果時時刻刻盯著那些眼睛,再強的精神力,也遲早會有鬆懈的時候。

死,恐怕只是轉瞬間的事情。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起身在空曠的山洞裡尋找了一番。

還量好了洞內能見範圍最中心的地方,發現這裡除了石頭有點凹凸不平的地面,什麼也沒有。

之後他還靠近洞口,凝望那些血眼。

時間久了,恐懼感漸漸有些褪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明暗交界十分明顯的地方,探了一點出去。

“我靠!”

只是剛剛探出去一點,指尖的皮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直接沒了。

一道鮮血揮灑而出。

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則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瞬間興奮了起來,齊齊撲向那一條飆出去的鮮血。

鮮血瞬間被吞噬殆盡。

一雙雙貪婪的血眼,則像發了狂一樣,變得更加猩紅,正死死地盯著何隕,彷彿要將他的身體撕成一條條的碎肉。

何隕收回手指,放到嘴裡唆了一下。

這種險不能再冒了。

但是很快,一個新的危機來了。

冷…

山洞裡的溫度越來越低。

之前洞裡其實已經很冷了,但現在更冷。

他的嘴唇被凍得發青,迫不得已褪去女屍身上的衣服,披在自已身上才緩和了些。

女屍的褻褲和肚兜,何隕並沒有全部脫下。

不是因為什麼禮法,

生存面前,

禮法就是個屁,

只是因為尺寸他穿不上。

而那薄薄的布料,披在身上也沒有一點鳥用。

還不如給女屍留下一點尊嚴。

冷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但更嚴重的問題來了。

餓…

何隕在洞裡發現了一個水源,正有冰冷的山泉緩緩流出。

這些水很奇怪,

他感覺洞裡的溫度肯定已經低於零度很多,但這些水,卻不結冰。

淺嘗了一口,

確實能喝。

但光喝水也始終不頂餓,用不了多久還是一個死。

自已應該怎麼做才能活下去?

他回到女屍身旁,這個洞穴裡除了石頭和水源外,只有這具女屍,讓他莫名覺得待在女屍身邊能安心些,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病態?

他只知道待在女屍身邊,沒那麼冷,也沒那麼餓,可以稍微緩解一下。

就這樣耗了五天……

何隕已經餓得眼泛“綠光”。

他躺在女屍的身上,腦袋枕著女屍,聞著女屍的體香,側頭看向白皙嫩滑的肉,漸漸讓他有了一種最原始的衝動。

伸出舌頭舔了舔女屍的肉。

冰冷,

卻讓人有滿足慾望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一個人瀕臨死亡的時候,

沒有幾個人能抵抗。

只是何隕清楚,這種事情就跟一個人自不自愛一樣,一旦邁出了那一步,對於什麼禮義廉恥,潔身自好一類的事,只會越來越看淡 ,進而,活得就像一隻原始慾望驅動下的野獸。

為了能活下去,成為一隻野獸,無可厚非。

但如果能活著出去,身為一隻野獸在人類的社會環境和道德倫理下,早晚會被人清除。

因為人不會容許一個異類與之共存。

所以何隕暫時忍住了,可是,他不確定還能堅持多久。

恍惚間他再次看向了洞外,

這一次卻貌似有些不一樣。

一個同樣穿著古裝的中年男人,懷中正抱著一個嬰兒走來。

男人面容枯槁,毫無血色,就像一隻鬼魂。

見到何隕時,男人先是一怔,之後腦袋一歪,露出了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

他默然來到何隕身前,雙腿盤膝,坐了下來,目光則一直看著懷中的嬰兒。

何隕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因為他再度確認,男人可能真是一隻鬼魂,

懷中的嬰兒同樣面無血色,雙眼緊閉,身上青紫,沒有一點生氣,像死了很久一樣。

這般詭異的一幕,

如果男人不是鬼魂,就是一個瘋子。

但何隕沒有說話,直勾勾地盯著對方。

因為不管是人是鬼,終於來了一個能溝通的物體,他想知道這是哪裡,自已應該做些什麼,才能夠活下去!

男人溫柔地捏了捏嬰兒臉蛋,嘴角掛起了慈愛的微笑,自言自語地道:“你看,這孩子多可愛?”

“嗯。”

何隕順著對方的心意,點了點頭。

男人卻突然身體一僵,猛力抬頭,臉色變得更差,似乎還有綠光打在臉上,神情異常兇狠地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不是我的兒子!

為什麼我的妻子要揹著我,跟別人生了四個孩子?

一個都不是我的!

一個都不是我的!

我辛辛苦苦將孩子們養大,孩子們卻不認爹!

你告訴為什麼!!!”

這個男人可憐嗎?

何隕覺得可憐,

但,這件事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原先他安然無恙,不會管這種閒事,

現在自身難保,更加不會管這種閒事。

但何隕知道利益需要交換,他希望給男人提供情緒價值,從男人嘴裡問出一些情況。

不然,在這裡等死嗎?

所以何隕必須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想,去陪,再微笑著點點頭。

可是男人愈發激動,將懷中的嬰兒朝旁一甩,衝著何隕撲來。

沒有給他反應時間,男人掐住了他的脖子,非常用力,脖子上的肉險些被男人掐成一朵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