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方有些憔悴,坐在馬背上,臉色有些蒼白,王重鎧擔心趙以方會從馬上摔下,雖然負傷,還是牽著馬行走在趙以方身側。
老劍客與趙以方並轡而行,他目視前方,目光之中帶有幾分惋惜,語氣平緩的問道:“值得嗎?”
趙以方淡然一笑,“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皇運對我來說用處不大,趙鳴如果真想要當皇帝我也爭不過他,如果他不想當,那這皇位誰也奪不走。再說了,一身皇運在身,境界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走到哪裡都會被認出,這對我接下來的獨行南朝可不是什麼好事!”
莫溪揚對趙以方的言語置若罔聞,他自顧自的說道:“你是覺得我接下來在紫蓬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不希望我在這裡耗費太多劍意元氣,想讓我在紫蓬山上以最好的實力大顯身手。說句實話,經過這段時間與你相處,我對你的觀感雖然發生了極大變化,但我還是不覺得你是個太看重情義的人,但經過這件事,我承認對你還是有幾分走眼。”
趙以方嗤笑一聲,“老傢伙可別往自已臉上貼金啊,我耗費全部皇運現出法相可不是為了你,我只是想看著那些瞧不上我的人,如何臣服於我,向我下跪!”
莫溪揚顯然不信,不予置評。
三人一路向南,行了一段路程,王重鎧提醒道:“殿下,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趙以方回答:“不用!”
莫溪揚問道:“隨州的爛攤子怎麼收場?”
趙以方滿不在乎的說道:“亂臣賊子,本殿下將他們就地正法而已,其他的就看張嵩和楊廷和的了!”
他摘下腰間水囊,拔開塞子飲了一口,蒼白的臉上也隨之多了幾分血色,他緩緩說道:“曹季不肯出手援助,當然是因為沒有得到張嵩的明確指示。在京城,我與張嵩就這場襲殺有過不言而喻的約定,臨陣反悔,這張嵩還真不地道。不過也能理解,能坐到如此高位,反覆無常本來就是必須要有的手段!現在我把爛攤子交給朝廷,交給張嵩。父皇手上雖然沒有太多實權,但終究是皇帝,張嵩的權傾朝野離不開父皇支援,這件事他一定是會給父皇一個交代。是安排曹季接任刺史,又或者另派他人?又或者扔掉隨州這塊大肥肉不要,留給楊廷和安排人過去?都有可能,不過我覺得張嵩不會丟下隨州,只要他張嵩的人坐上隨州刺史,大家都會覺得是我趙以方替他剷除了一個對手,認為是我與他張嵩事先籌謀,那他張嵩依舊會被視為跟我關係曖昧,甚至會覺得他張嵩已成為我的羽翼!”
王重鎧聽得是雲裡霧裡,他只覺得二皇子深謀遠慮,步步為營,做任何事都有自已的打算!
莫溪揚沉默片刻,轉頭對趙以方說道:“你比你爹強,有你爺爺的風範,腦子很靈光。由你當皇帝也許大齊真的不會這麼快滅亡!”
趙以方望著老人炯炯目光,啞然失笑,“老前輩你可不能這麼說,什麼叫不會這麼快滅亡。呵呵,我趙以方可是要侵吞北朝,統一天下!”
莫溪揚想起岌岌可危的齊國皇運,默默嘆了口氣!
趙以方突然問道:“老前輩,這紫蓬劍宗的掌門人呂松,還能支撐多久,咱們得行程要不要快些!”
莫溪揚平靜回答:“我心中有數!現在的紫蓬山上有不少劍客在蠶食紫蓬劍宗消散的劍道氣運,他們也在等,呂松身為紫蓬劍宗掌門人,紫蓬劍宗人才凋零,他一死,紫蓬劍宗後繼無人,氣運會瞬間潰散迴歸天上,那時這些人再各顯神通,從中撿一些從天上溢流下來的些許氣運助漲修為。”
趙以方驚訝,“還有這種事,那我去了也能分一點氣運,嗯,這劍道氣運也屬於武運,到時我搶一些來,有了武運,不是能夠衝破五境到六境?”
莫溪揚沉著臉,“想都別想!他們拿多少我會讓他們吐多少!你小子想要武運,呵呵,靠本事去奪啊!衝破五境到六境?你現在可還沒有五境修為呢!”
趙以方神色輕鬆,“我啊,想入五境隨時都行,我只是想借個契機,一入五境便是巔峰!”
莫溪揚鬆開馬韁繩,雙手環胸,挺起胸膛說道:“入了五境也就到頭了,以後能不能到六境,就看你的機緣造化了!”
趙以方也學著老劍客的模樣,挺起了胸膛,他問:“你的十境修為到底有多強,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
莫溪揚一臉不屑,“在我霸劍訣前,天下無劍!”
趙以方立刻潑了一盆冷水,“那陳煥之呢?”
莫溪揚眼神炙熱,“霸劍出手,任對方劍道修為再高,只要自已胸中那股精純劍意不散,就能一直戰鬥,至死方休!哪怕面對陳煥之,我莫溪揚不死,就不會敗!”
趙以方聽了這話,心有所悟,閉目凝思!
莫溪揚會心一笑,目光中對趙以方又多了幾分讚賞之色,並沒有去打擾,乘馬默默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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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蓬山熱鬧非凡。不少野修在山間結茅而居,捕獲流散氣運助漲修為,也有不少修為略高的劍客,看不上這些細小劍道氣運,只是屏氣凝神,只等掌門人呂松歸天那一刻,紫蓬山氣運與呂松個人武運歸湧天上時,爭搶一些漏出來的氣運,在這些武人看來,這才是大肥肉!
當然,這些人中也有不少宗門劍客,只是礙於面子,裝扮成了野修,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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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一名腰間斜插一柄名為寒星狹刀的青年刀客,相貌俊雅,氣質灑脫,他背靠在馬背上,輕輕拍了拍馬肚子,像是喝醉酒一般,與白馬含含糊糊的說道:“馬兒,馬兒,聽說紫蓬山那裡來了不少劍客,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如果有機會,老子也出一刀,也讓這些劍客見一見我們刀客的風采可不比你們劍客遜色多少!”
馬兒像是聽懂了這個年輕刀客的言語,嘶鳴一聲,像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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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九境修為的中年男人負劍緩步而行,他身後跟著一個六境徒弟。
徒弟問師傅:“那呂松的命一定要交給我來了結!”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當然,他呂松生前不是不可一世嗎?我讓他最終死在我何群生的六境徒弟手裡!”
這個自稱何群生的中年男人,追憶往事,師父真是眼瞎,將紫蓬劍宗的掌門之位傳給呂松,如果交由我,又豈會有今日的落魄局面?
說我何群生心術不正,那他呂松光明正大又如何,紫蓬劍宗不還是毀在他手裡!
他用手摸著胸前留下的疤痕,這一劍我一定要還!
紫蓬山頂,落日崖上,一個被數十名弟子擁護,鬚髮皆白,面目憔悴的老人,忽然雙眼往北,眼神炙熱的說了句,來了,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