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恩是……”

“生命律令。”

迪安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隨後他才後知後覺,後背一陣發涼,猛地咬住自已的舌頭,防止自已繼續說下去。

她是什麼時候發動的神恩?

自已竟然毫無察覺,但好在他內心一直提防著,一遍又一遍地加深自我暗示。

迪安有些慶幸,聶心蘭的神恩似乎並非無法抵抗,只要足夠專注,足夠警惕……

空氣凝滯似的,迪安內心有些忐忑,他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有沒有看到他瞬移的畫面。

騙過她了嗎?

“呵。”

沙啞的低笑迴盪著,從灰狼面具孔洞中投射出讓他毛骨悚然的眼神。

“伊芙蘭朵沒跟你說過嗎?”

她第一次伸手碰觸到了迪安,那纖細白皙的手掌揉進男人凌亂的黑髮中,猛然往上抓緊。

髮根扯著頭皮讓他被迫抬起頭與自已對視。

碰到男人身體的觸感讓聶心蘭眼眸中的陰霾愈發濃郁,這種好像沾染不潔的汙穢感讓她愈發陰戾地說道。

“沒有人能夠在我面前說謊……”

“你以為你能抵抗我的神恩,嗯?”

髮根被暴力地拉扯,迪安吃痛之下本能地想要反抗,身體卻被緊縛著。

“你這個混蛋——”

屈辱和憤怒衝破胸膛,瞬間像火鳥粉碎岩石,衝破限制,迪安雙眸一亮,體內的力量再度流淌。

可以用了,神之手!

雖然雙手被束在身後,但迪安還是發動了神恩,他要制服對方之後再竊取她的神恩……

當運用神恩這個念頭一經出現,體內的力量正要噴薄而出,只是下一秒。

劇烈的刺痛突然在腦海中爆開,讓迪安無法壓抑地慘叫了出來。

正在積蓄力量的身體就如同繃緊又突然斷裂的彈簧,這種被反噬的痛苦更甚於創傷。

“呃……”

迪安痛苦地低吟著。

別說運用神恩了,就連生起這個念頭,都會讓太陽穴一陣陣地刺痛,他劇烈地喘息著,眼角溢位生理性的淚水。

“很痛苦吧。”

灰濛濛的眼眸凝視著男人痛苦的模樣,聶心蘭修長纖細的手拂過迪安的眼角。

這時候她的動作似乎柔和了一些,只是在拂過之後,又有些嫌惡地甩了甩手。

“你做了什麼……”

迪安艱難地說著,大腦仍在一陣一陣地刺痛著,讓他的視線模糊。

眼前的灰狼面具就像是夢魘一樣,將痛苦和恐懼深深根植在他心中。

“一個簡單的暗示。”

那雙灰濛濛的瞳孔死死盯著他,其中透露著疑惑和深深的惡意。

“你剛才是想用神恩吧,真是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擁有神恩,還和伊芙蘭朵如此相似。”

迪安不死心,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灰狼面具。

但只要他一生起使用神恩的念頭,大腦就會湧起尖銳的痛楚,身體毫無力氣。

“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神恩,但既然連男人都能是神恩者,出現相似的神恩也不算奇怪。”

“難道你和她真的是天生一對?”

聶心蘭像是在對迪安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言語中的困惑幾乎要溢位。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你知道嗎?”

迪安還在壓抑著大腦的疼痛,被綁住的雙手泛白,在剛才掙扎中被鐵鏈擦破了皮,滲出鮮血。

“我在問你話!”

聶心蘭一巴掌摑在迪安毫無防備的臉上,腦袋頓時被這股力量帶著歪向一旁。

迪安低著頭喘息了幾聲,忍著臉頰上灼燒般的疼痛,他抬起頭,毫無血色的緋薄唇瓣微張。

嘶啞的聲音從喉嚨裡傳出。

“……相信我,如果你不殺了我,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

“是麼?”

聶心蘭眼底盡是幽暗的陰翳,她反手又一耳光打側了男人的臉龐,睨著他狼狽的模樣。

然後忽然笑了起來。

涼薄的輕笑聲裡透著瘋狂與偏執,她微微站直了身子,聲音突然柔和地有些嫵媚。

“我就不同了,我可捨不得殺你,你可是伊芙蘭朵的心頭好,你要是死了,她得多傷心。”

這嘲諷簡直讓迪安目眥欲裂,但緊接著,他看到這個戴著灰狼面具的女人走向一旁的桌子。

她就像一位正準備開始手術的大夫,用酒精噴霧在掌心噴了點兒醫用酒精。

然後慢條斯理地清洗著手,指尖摩擦著面板裡每一縷紋理,著重清潔觸碰到迪安的地方。

手型修長而富有美感,只是在迪安看來,就和屠夫在屠宰前的清潔一樣毛骨悚然。

聶心蘭打量著自已修長無瑕的雙手,美中不足的是,食指嫣紅的指甲蓋又缺了一角。

讓她微蹙起眉頭,但很快又舒緩了下來。

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她慢悠悠地套上了乳白色的醫用手套,然後在迪安驚恐的目光中。

取出了藥劑和注射器。

“你,你要做什麼?”

迪安不安地問道,目光死死停留在眼前女人手中那瓶無色透明的藥劑上。

聶心蘭嘴角勾起弧度,並未回答,而是輕輕晃了晃瓶口,其中沒有半點氣味,但卻起了些許乳白色的泡沫。

她緩慢地將藥劑裝入注射器,狹長的針尖在白熾燈下透出讓人惡寒的金屬光澤。

迪安又一次掙扎著想要使用神恩,這一次力度和決心要遠勝之前,腦海中的刺痛感幾乎讓他疼得昏過去。

但還是不行,她到底種下了什麼暗示?

他只能絕望地看著可憎的灰狼一步步逼近。

“你在害怕……”

聶心蘭笑了笑,來到男孩面前,抬起手中的針劑,手指輕推,針尖滲出一滴無色的藥水。

“滾,滾開啊,你這個畜牲不如的東西,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迪安嚥住了聲音,腹部被踹了一腳,但還是瘋狂掙扎著,完全不在乎雙手被綁住的地方已經滲滿了血液。

可惜,無論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聶心蘭的氣力要比他大得多,她按住了他。

一點一點透過注射劑將那些未知而冰冷的液體送入他的體內。

“放心吧,你不會死,再過一會,你就會乖得多了。”

聶心蘭抽出尖針,手指輕輕抹去迪安傷口處因為過度緊繃而滲出的血液。

她摘下面具,露出清冷俏麗的臉龐,肌膚霜白如雪,嘴唇白得淤紫,她吐出黏在唇角的一縷髮絲。

將手中嫣紅的血液抹在蒼白的粉唇上,動作透著一種驚人的嫵媚。

第一個暗示,是以狼教授的形象下的,只要迪安目光看到,內心聯想到狼教授的形象就會觸發,讓他失去使用神恩的能力。

而現在,聶心蘭要用自已本來的面目來種下第二個暗示,讓迪安徹底成為她的玩物和實驗樣品。

畢竟她要的是能使用神恩的迪安。

聶心蘭滿意地看著男人正在逐漸變得迷離的雙眸,聲音低沉柔和,第一次伸出手輕輕撫摸迪安的臉頰。

“就快了,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