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下青荷

楚蕭寒凝視著眼前這個身著破舊夾襖、眼神不卑不亢的少女，心中暗自讚歎：“好一朵堅韌不拔的野薔薇！如此清麗佳人，難怪會招人惦記。”

不過，好人家的姑娘這個時候，早已進入夢鄉，還流連在外的，自身也是不正的。想到這裡，他剛剛升起的好感瞬間消散。

他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說道：“你倒是說說歹人在何處，可是你身後那幾個壯漢？”

接著又搖頭道：“他們雖然看起來健壯，但面相老實憨厚，不像是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的人。”

秦瀾笙心中七上八下，這官員腦子似乎不太好使。

“楚大人，瀾笙自幼父母雙亡，為了養活弟弟們，在酒樓後廚打雜。今日冬至，酒樓生意繁忙，所以耽擱了下工時間，這才逗留在這荒野之地。”鳳姐連忙指著秦瀾笙替她解釋道。

楚蕭寒想起自家弟弟楚寒墨曾說過，在書院有個同窗父母全無，全靠姐姐養著三個弟弟，還要供他們讀書。

沒想到楚寒墨想見的人，自已倒是先見到了。

此刻再看眼前的女子，她宛如冬日裡寒風中搖曳的月下青荷，別有一番傲然風骨。

再看她周圍的三個少年，大的一襲青衫，面容俊朗，只是過於瘦削；年歲最小的看起來七八歲模樣，長得圓潤可愛，眼睛大大的，活潑又討喜；中間的少年沉默寡言，一雙桃花眼卻閃爍著野性的光芒，楚蕭寒知道這是個極有心計的人。

看年歲，想來最大的那個該是他弟弟的同窗無疑。

暮裡縣有個月溪鎮，月溪鎮上有個舉國聞名的“青荷書院。”

他的弟弟便在青荷書院遊學。

據說曾有兩仙人遊歷此處，在暮色時分而來，縣便叫做暮裡。

又見溪水映著明月，便又有了月溪鎮。

溪中數支粉荷迎風招展，青色的荷葉，映著荷花明月，美得動人。

仙人便在此處建了書院名曰“青荷！”

青荷書院已歷經數朝，不管皇權如何更迭，書院始終屹立不倒。

也可以說得書院支持者得皇權。

能進青荷書院，這女子的弟弟想來也不俗。

眾人只見府尊大人只顧在秦家姐弟臉上掃來掃去，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秦瀾笙看著越來越高的月亮，想到明天還要趕早賣菜上工，於是開口道：“大人，這位是我同村的嫂嫂，她擔心我下工晚不安全，便和李家幾位哥哥一起等我下工。行至此處，小女子……小女子……”

秦瀾笙說著說著臉就紅了，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竟是說不下去了。

眾人此時都看著她，偏她說到一半又不說了，把個眾人急得。

“瀾笙啊，你有何冤屈，趕緊向大人訴啊，大人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秦氏族長趕忙催促道。

“秦家丫頭啊，你是不是被李家幾兄弟給……李家老二的頭是不是被你撓破的，現在還流著血呢。”眾人身後傳來一婦人的聲音，那人也逐漸走到了光亮處。眾人看清楚了說話這人竟是富貴嫂。

富貴嫂的話讓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秦瀾笙身上。

這裡面秦氏族長的目光陡然狠厲起來，那目光能殺人的話秦瀾笙早就被他的目光凌遲了。

“我們是想……不過沒有……”

李家老二急急的想開口解釋，話說到一半又驟然閉口。

“嫂嫂和李家幾位哥哥是想護送我回家，只不過沒想到行至此處，我突然內急。”秦瀾笙知道不能再讓李家老二說下去，她顧不得羞恥，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聽得這話秦氏族長面上一鬆。

楚蕭寒也跟著點頭，心道姑娘家內急羞於啟齒也是正常的。

“李家幾位哥哥，本想先到松林檢視一番，嫂嫂再陪我進去。哪知，幾位哥哥剛進去，裡面就衝出兩個歹人，拿著石頭朝他們砸去，二位哥哥躲避不及，這才受了傷。”

“那歹人十分機靈，趁著眾人關心兩位哥哥傷勢之際，衝出松林跑了。不過我當時打眼瞧了，有個歹人瘦瘦小小的，大概到我肩膀的位置。月光反射下，我還看到那人胸前好似有玉的光華折射出來，另一歹人比大人還高一個頭，但也是很瘦很瘦，看那樣子倒有些像……”說到此處，秦瀾笙好似很為難的樣子，看了一眼對面的富貴嫂以及她身後的張富貴。

眾人也捕捉到了她的視線，紛紛看向二人。

富貴嫂很瘦，身高約莫一米六，確實只到秦瀾笙肩膀。

張富國確實長得極高，比一米八幾的楚蕭寒還高，大約有一米九。

“有娘生，沒爹孃教的小婊子，你莫要血口噴人。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要這樣冤枉我？”富貴嫂見眾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已，有些坐不住了，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這位嫂子說得對，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冤枉你，不冤枉別人呢？”秦瀾笙反問道。

“大人，你且看看她胸前是否懸掛玉器？且到衙門告狀之人是否與他們夫妻二人有瓜葛？”秦瀾笙又道。

富貴嫂白日趁秦瀾笙忙亂之際偷了她一把菜，也就在她彎腰拿菜時被秦瀾笙看到她垂下來的一塊小小的玉。

“此話有理，到衙門告官的是她的弟弟。”縣尊指了指富貴嫂。

“我們確實在半道碰見他們夫妻，說是去尋陳大妞的弟弟，這樣說來他們夫妻的嫌疑最大。不過衙役都是男子，不便直接搜身，倒是有些難辦。”

富貴嫂的名字就叫陳大妞。

秦瀾笙心中升起一股失望，眼看著真相就要大白，卻沒想到還是無法證明富貴嫂就是賊人。

“大人，我願意代勞。雖然我是秦家丫頭的東家，不過眾目睽睽之下，我也做不得假。”正在眾人犯難之際，鳳姐走到楚蕭寒面前躬身一禮，然後朗聲開口。

“大善。”楚蕭寒說完這兩個字，便是同意了。

鳳姐快步走到富貴嫂面前，輕聲說道：“這位嫂子，得罪了。”說完，也不顧富貴嫂的掙扎，往她頸間一撈一拽，一塊李子大小的圓玉便落在鳳姐手中。

富貴嫂還要上前搶那玉，縣尊一個眼神過去，立馬有兩個衙役上前將她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