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比厄坐在柔軟舒適的狼窩上,獸皮上殘留著雌性的花香味。

可能是長期接觸鮮花的緣故,這名被圈養的雌性身上的味道與眾不同,她經過他身邊時,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沒想到會見到傳聞中的“狼王的雌崽”,更料想不到的是,圈養之地竟是這般天地。

背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將哲比厄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雄性體質特殊,傷口雖可以自愈,但白狼王是衝著要了他命下的手,不休息個好幾天估計都是動不了了。

而眼下,蠍王交代的任務也未能完成。

“看到她的第一眼,你就能認出她,”這是蠍王在他出發前說的話,“把她給我帶回來。”

進了赤那思以後,見到的雌性只有戴著鸞面的狼王雌崽,如何找到蠍王感興趣的那個雌性?

哲比厄闔上雙目,思緒飄遠,儘量讓自已忽視掉疼痛。

安琪剛出狼窩,連忙回頭望一眼,發現蠍獸沒有跟出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已淡定。

心裡盤算著利弊,最終決定不逃跑,她的速度比不過雄獸,逃跑會要了她的命。

剛抬頭就看見阿父精心打理的花海,被人刨了,刨出一個深深的巨坑。

巨坑周圍散落著大小不一的土塊,走近一看,像是有巨物從地底下鑽出來,整個破土而出。

安琪倒吸一口涼氣,那兩名蠍獸是從地下鑽進她的狼洞的。

拍拍胸脯,安琪壓下心裡的害怕,顫抖著去找藥草。

自幼跟著阿父,止血的藥草她還是認得的。

她抱著藥草返回狼窩時,就見屬於她的狼窩上,坐著那名受傷的蠍獸,他一語不發。

其貌不揚的蠍獸一把把藥草搶了過來,問:“止血的?”很明顯不相信。

安琪點頭,沒說話。

蠍獸只不過想刁難她,沒想到她還真懂。

這類藥草的使用,向來只有巫師才懂。

他揉碎了一把藥草,讓安琪自已敷在脖子處。

安琪沒想到他的戒備心這麼強,心裡感慨,好在沒給他弄毒藥,不然吃虧的就是她了。

她服從的接過。

敷了,沒事,血也被藥草給遮蓋了。

蠍獸這才放鬆警惕,也是在這時才發現,眼前的雌性身形竟如此曼妙,肌膚白嫩,甚至還微微透著粉,這和他見過的所有雌性都不一樣。

他搖了搖頭,根本不可能,就她這樣怎麼可能?連連否定了自已的想法,肯定是被圈養起來才這麼白。

“愣著做什麼?過來,幫老大敷藥。” 其貌不揚的蠍獸呵斥道。

在蠍族部落,這種事情只有雌性才會做,他一個雄性是不會做的。

安琪默默的走過去,把阿父用的石臼搬了出來,將藥草搗碎。

她把哲比厄的獸皮掀開,準備敷藥。

可獸皮一掀開就看到了他血肉模糊的後背,上面還沾了泥土,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十分駭人。

安琪被嚇得雙手不住地顫抖,她顫顫巍巍地跑去打水,忍著不適給他清理傷口。

抬頭的瞬間,一不小心視線掃到蠍獸的側臉,他下頜線緊繃,看得出來很疼,卻剋制忍耐著,一聲不吭。

而事實也正如安琪所猜想那樣,哲比厄緊皺眉頭,將後牙槽咬得死死的,冷汗從他毫無血色的臉頰滑落。

安琪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手裡的動作放得更加輕柔,靜默地進行著她不熟練的事情。

待清理完畢,安琪給他敷藥,哲比厄已經疼得要暈過去了。

方才一路躲開白狼王的擊殺,受傷的他早就筋疲力盡了,此時是強撐的一口氣。

“很快就好了,你再忍著點。”安琪柔聲安慰道,她是出於善意才這麼說的。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不止哲比厄驚了,坐一旁的那名蠍獸也驚了。

她的聲音怎麼這麼甜美?

剛才她一直不說話,蠍獸還以為她的聲線很難聽,結果並非如此。

可雌性根本不可能擁有甜美的聲線,有些雄性為了吸引雌性,聲線優美,但雌性,絕無可能。

其貌不揚的蠍獸好奇心被勾起,難道狼王雌性並不像傳聞說的那麼醜?

哲比厄餘光瞥見了蠍獸邪惡淫淫的表情,血瞳怒視,用眼神警告他。

那名蠍獸被哲比厄的視線嚇了一跳,迫於哲比厄的威嚴,他不敢輕舉妄動,視線卻緊盯著戴著鸞面的安琪。

察覺到落在自已身上露骨的視線,安琪只覺毛骨悚然,後背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

她輕輕地將草藥敷好,低聲道:“好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關心一個受傷的人。

而他確實是受傷了。

哲比厄沒有回答他,微微愣怔。

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有被雌性溫柔對待的時候。

見到他的雌性向來都是驚叫著顫抖。

他從來都是被視作可怕的怪物,作為蠍王的手下,是最嗜血的蠍獸。

原本收斂些的蠍獸,好奇心再次被她的聲音勾起,於是色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大跨一步,伸手試圖掀開安琪的鸞面。

安琪一驚,剛站起的身子立馬縮了回去,捂住鸞面躲在哲比厄的身後。

哲比厄反應快速的伸手護住了她,儘管此時他不是對手。

其貌不揚的蠍獸賤兮兮的討好道:“老大,我就看一下。”

眼下他還不想和哲比厄起衝突,只能先以退為進。

哲比厄以往是不會干涉手下如何對待雌性的事,但今天他卻不自覺的就想護住身後的雌性。

他轉過蒼白的臉看向安琪,安琪搖搖頭,表示不同意。

哲比厄血瞳一豎,殺氣側漏,意思已然明瞭。

蠍獸悻悻地收了手,沒有硬碰硬。暗自思索,如果非要揭開鸞面,他有兩個選擇。

一、他打死哲比厄後,獨自回了蠍族,但定會被蠍王殺死;

二、打死他哲比厄以後再逃跑,也許還有機會活著。

當然他還有第三種選擇,那就是不揭鸞面。

但長期處於哲比厄的壓迫下,他早就不服哲比厄很久了,加之剛才被拒絕的屈辱,他主動地排除了第三種選擇。

他不清楚哲比厄還保留多少實力,還不敢輕易下手,只能靜待時機。

哲比厄見他安分老實了,心下並未放鬆警惕,他坐直身子,閉目養神,但卻是在靜靜地感知對方的一舉一動。。

安琪靜靜坐在哲比厄身旁,她現在不知道要怎麼辦,只好沉默地坐在一旁,希望這兩人能夠慢慢忘記她的存在。

她也在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