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修早就料到紀遠川會派人去自已家裡搞動作,所以在家裡備足武力等候他,並且在見面的餐廳對面安排了狙擊手,想一網打盡。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紀遠川手裡還有一個倪裳,夜修只知道紀遠川身邊跟了一個女人,按常理來說,一個女人而已,不過是紀遠川圈養的金絲雀罷了,不成氣候。

夜修連廢物的莫桑儀都防了,就是沒想過去防倪裳。

果然,夫妻兩個,一個比一個能裝孫子。

現在狙擊手被倪裳的人埋伏掉了,整個房間都是紀遠川的人,夜修哪怕手眼通天,也插翅難飛。

紀遠川掃了一眼臉色不斷變換的夜修,身後人拉了一張椅子,他整理了一下西服坐下來,翹起一條腿,身體後仰,心平氣和地看著夜修。

“現在,我不和你一物換一物,我直接要人,夜老闆給了,我放您走,夜老闆不給,我殺了你。”

夜修聞言笑了,扭了扭脖子,轉頭盯住紀遠川,齜牙一笑,“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寶貝弟弟和那個許承,就都得死。”

“你也一樣。”紀遠川微笑著看他,話音落下,所有黑衣人一齊舉起槍對準夜修。

夜修收起臉上的笑容,周身散發森森鬼氣,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牌,然後緊緊握住,“我算過了,今天不是我的死期,送我回去吧,你還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家裡的人會動手。”

紀遠川擺擺手,黑衣人讓開一條道,其中兩個黑衣人來到夜修面前準備將他抬起來被莫仁城呵止。

“不用。”莫仁城站起身走到夜修面前,“我來就行。”

背起夜修後,莫仁城步履緩慢地走到紀遠川一早就準備好的車前,把夜修放進去,莫仁城也跟著上了車。

紀遠川坐在副駕,拿起手機給倪裳回了一個訊息。

莫仁城盯住紀遠川,心中驚駭,他知道紀遠川很強,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可以讓夜修一連栽兩個跟頭。

夜修這些天心情不定,易爆易怒,一句不合就大摔大砸,莫仁城清楚,如果說從前夜修對付紀遠川是為了他,那麼現在夜修與紀遠川對峙,完全是起了殺心。

夜修根本不允許比他強大的人存在。

這就讓莫仁城有些憂心,他不質疑夜修的能力,但是他絕對相信紀遠川的手腕,只怕硬碰硬到最後只會兩敗俱傷。

車子開得很快,在半個小時內到達地點。

莊園裡一片寂靜,處處散發著死氣,樹木和花草在盛夏季節都有些發蔫,整棟莊園都籠罩在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之中。

莫仁城第一次來就有些不適應,直到後來他才知道真相。

夜修給自已請了整整一個房間的古曼童,並且每天都在用一些巫蠱之術做法事,還會定期殺人祭祀。

總之,瘋得厲害。

紀遠川算出夜修一定會在餐廳埋伏,所以一早便和倪裳做好計劃,可令他意外的是,夜修竟然能猜出自已會讓紀廣白去他家裡蹲點,這下紀遠川就變得被動很多。

只能說這場戰役,他們兩個都撈不到好處。

紀廣白的車還停在不遠處,他本人一定已經進了莊園裡面,紀遠川不急著進去,他挾持著夜修,讓他把人帶出來。

夜修吩咐下去,不多時,紀廣白和許承就相互扶持著走了出來。

許承傷得不重,看著步伐還算穩健,紀廣白的狀態就不容樂觀了,他整個人掛在許承身上,長髮散亂,一張臉被血糊得看不出原本樣貌,嘴裡還不停吐著血。

紀遠川眉毛緊鎖,鉗制住夜修的手緩緩握緊,夜修疼得一抽氣,隨後笑道:“該放開我了吧。”

“等著。”紀遠川咬牙道。

看著許承扶著紀廣白上了車離開後,紀遠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腳將夜修踢翻在地。

盯著莊園裡不斷探出的槍頭,紀遠川轉身上了車,飛馳而去。

莫仁城把夜修扶起來,有些不甘地看向紀遠川離開的方向,撐起夜修後,皺眉道:“竹籃打水一場空。”

“怎麼會?”夜修伸手掐住莫仁城地下頜,使他對準自已的視線,“我讓人餵了紀廣白五毒散,他活不過三天。”

莫仁城瞪大眼睛,心中震顫,“你……”

“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不是許承,我要讓紀遠川痛,就要讓他痛徹心扉。”最後幾個字,夜修咬得很重。

***

救回許承和紀廣白後,紀遠川馬不停蹄地把人帶去了國內的醫院進行治療,把人推進去後,紀遠川有些脫力地坐在門外。

他知道夜修的手段狠辣,心機深沉,所以對許承和紀廣白將會遭受什麼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

可當他抱著不斷吐血的紀廣白時,一顆心臟還是不安地迅速跳著。

紀遠川低下頭,看到整個襯衫都被紀廣白吐的血浸滿,連手指都在顫抖著,不正常,根本不正常。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倪裳看著渾身顫抖的紀遠川,滿腔的心疼無法宣之於口,只能用手不斷撫慰著他。

紀遠川把頭埋進倪裳頸窩,沙啞著聲音,“我害怕……”

倪裳抱住他,忍不住哽咽道:“沒事的,放心。”

許承率先被推出,他的傷勢不重,只是肋骨斷裂,大腿骨折,和一點腦震盪,別的沒什麼大礙。

看著許承轉入了病房裡,紀遠川的心情並沒有絲毫的好轉,他的雙手不自覺發抖,渾身都好像被冷汗溼透。

時間一點點過去,紀廣白都手術做了整整五個小時才結束,紀廣白被推出來都時候,紀遠川還沒來得及去看他,就被醫生攔住了。

“先等等,我有話對你們說。”

聽了這話,紀遠川身子晃了晃,倪裳及時扶住他。

醫生欲言又止,最後在重重嘆息下開口,“他身上沒什麼致命傷,骨頭沒傷,也沒怎麼破皮,但是有一點,非常棘手。”

“什麼?”紀遠川立刻問。

“毒。”醫生說完,沉重地低下頭,“是劇毒,東南亞產,無藥可解,他會慢慢融化你的內臟,直到死亡。”

紀遠川瞬間脫力,倪裳扶不住他,跟著他一起倒在了地上,他紅著眼看向醫生,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們送來的時候,他吐的不是血,是已經融掉的內臟。”

醫生說完這些,眼裡帶著不忍,她經歷過太多生死,已經沒有力氣再去面對這個場面。

眼看醫生要走,紀遠川一下站起來拉住他,拼盡全力才說出一句話,“還能活多久?”

“硬撐的話明天,但是非常痛苦,因為內臟已經被腐蝕掉了,我們建議,安樂死。”

“去他媽的安樂死!”紀遠川大吼出聲,抓著醫生的脖領,眼淚大顆掉落,“他才二十一歲,他才二十一歲!”

倪裳此時也感覺心臟痛到無法呼吸,但她要強迫自已清醒下來,紀遠川這麼纏著醫生沒有用,倪裳上前想把他拉過來,被紀遠川一把甩開。

紀遠川完全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整個人撕裂到崩潰,他把醫生懟到牆上,“無論如何,他不能死,多少錢我都付,讓他活下來!”

醫生無計可施,只能把求救的視線投向倪裳。

倪裳不再猶豫,上前把紀遠川給扯了下來,醫生趁機離開。

紀遠川推搡著倪裳,想要去追醫生,被倪裳一聲大吼給攔住。

“你還要耽誤多長時間,小白沒時間了!”

紀遠川猛地停住,隨後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地跪在地上,抱著腦袋大哭,壓抑不住的哭聲在整個醫院走廊蔓延開來,悲拗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