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來晚了。”一個陌生男子聲音從門外傳來。

宣州知守陸思收到訊息匆匆趕來,本以為楊綰是什麼五大三粗的母夜叉,但此刻看到一窈窕女子立於面前,姿色絲毫不遜於自已的愛妾,立刻呆住了。

“陸大人,別來無恙。”楊綰行了個禮。

陸思回過神來,立刻狠狠打了自已一個大耳瓜子,斥責道:“我這個有眼無珠的人,楊姑娘長得美若天仙,怎麼可能欠小倌的錢不付!是在下失察了,還請楊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在下計較。”

楊綰知道,這陸思是個好色好賭之徒,要不是此人還有點用,她早就了結了這個狗官的命了。

“陸大人,現已按您的要求,不但保下了你的命,還擢升了你的官職。不知這水利修造的事進展如何了?”楊綰厲聲問道。

陸思知道這楊綰不是什麼善茬,立刻老老實實地說道:\"這圖紙已基本好了,待小崔將軍與京中各位大人商議後,很快就會有結論了。只是如今這人有了,這錢嘛。。。\"

楊綰皺眉說道:\"銀兩的事情,會盡快給你籌措的。不過我聽說陸大人家中美妾成群,想必家中開銷不少吧?\"

陸思嚥了口口水,心想,這女娘看起來柔柔弱弱,怎麼說話如此咄咄逼人。

陸思剛想開口,楊綰便繼續說道:“大人既然已經設計出圖紙了,那好像只要按圖紙施工就可以了,這還用不用留著大人,好像沒什麼必要了吧。”

楊綰此話一出,陸思跳了起來,指著楊綰,氣得說話都結巴了:“你,你,你們想過河拆橋!”

楊綰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世上並非只有大人一人精通水利,雖京中那些人可能天資不如大人,但總歸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的圖紙上有錯誤的地方,京中已在修改商議了。對了,還有一處你未畫出的隔離壩也給你補上了,想必很快新的圖紙就會出來了。\"

陸思當時在畫圖紙時留了一手,此刻見小心思被人戳穿,立馬認慫了,求饒道:“楊姑娘,小的錯了。您儘管吩咐,小的全都聽你。”

楊綰知道這陸思是貪生怕死之輩,如今他手上的砝碼已無,便繼續威脅道:“等新的圖紙來了,你便趕緊帶人施工。頭三個月的費用,除了從劉向府裡搜刮出來的民脂,滁州財政亦有些盈餘,至於短缺的部分嗎,陸大人,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陸思急忙磕頭道:“小的出,小的出。”

楊綰坐了下來,淡定地說道:“那就給陸大人三日期限,請務必湊出一千兩出來。”

陸思聽到後,滿頭冷汗。

等到陸思離開,陸子慎鬆了口氣,說道:\"這陸思這幾日定要忙著回宣州籌錢了,還是得有勞尉遲將軍了,親自護送這陸思回宣州。\"

尉遲渭大聲說道:“不可,在下若離開,賊人趁此攻入滁州城,恐造成大患。”

楊綰態度堅決,語氣不容質疑地說道:“尉遲將軍,此乃軍令。”

待尉遲渭離開後,楊綰問道:“軍師,如今城內還有多少火藥?”

陸子慎回稟道:“城內已派人角角落落地搜尋過了,但滁州城外的荒郊野林居多,搜起來極其費力。”

楊綰沉吟道:“這一路我思索了許久,劉向此人可以令全軍滴酒不沾,想必一定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如此慎重之人,肯定有一本私冊,詳細記載火藥的數量和窩藏的地方。”

陸子慎點了點頭,說道:“此前我也想到過,但這劉向府中裡裡外外都搜過了,不曾找到。”

楊綰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劉向當真是一人?無老無小?”

陸子慎聽到這話,眼眸瞬間亮了。

這劉向也是人啊,既然是人,怎麼可能真正做到無牽無掛。

楊綰態度堅決地說道:“我知道漠北軍不可動用私刑,但我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通知陸思,在他回宣州前,務必讓那些亡命之徒開口,無論用什麼方法。”

陸思收到指令後,也聽懂了楊綰的意思。自已本就是賭場裡出來,對於折磨人這一套,自已還是很擅長的。

很快,就有人扛不住了,透露道:“滁州城裡,有一個賣包子的老嫗,每日早上都會出來擺攤,劉向每早都會差人去買。起初我們都以為是他喜歡吃,但有次小的看見,大人根本沒有動過這包子。”

楊綰按照劉向手下人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

熙熙攘攘的街頭,一名老嫗佝僂著背,正在賣包子。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鮮少有人會在她面前停留。

楊綰走了過去,問道:“多少錢一個包子?”

老嫗看了眼楊綰,慈祥的說道:“姑娘,兩文一個。”

楊綰買了兩個包子,又繼續打聽道:“嬤嬤,我想向你打聽一件事,聽說劉向每天都會差人來買包子?”

老嫗聽到劉向的名字,手停頓了下,說道:“劉大人說,老身做的包子,與他孃親給他做的包子味道很像。所以每天都會差人來買。”

楊綰聽到這話,盯著老嫗看了許久,問道:“嬤嬤,您沒有家裡人來幫你嗎?”

老嫗嘆了口氣說道:“老身本就是從南邊逃難過來的,好不容易在這兒落了腳,兒子被拉去修大壩的時候摔死了。”

楊綰並不是完全相信老嫗的話,眼看老嫗要收攤了,楊綰主動說道:“嬤嬤,我幫你一把。”

老嫗感慨道:“姑娘莫不是劉大人派來的人?如今人人都說那劉向窮兇惡極,罪不可赦。但老身受他照拂,實在是無法苟同世人之言哪!”

楊綰幫老嫗推著車,朝城外一個偏僻的農莊走去。

“姑娘,謝謝您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老身的家了。”老嫗顫顫巍巍地說道。

楊綰抬頭,只見漫無邊際的農田之上,有著一座凋敝的農莊,雖那些屋子非常破敗,但莊裡的炊煙裊裊,似有飯香。

楊綰擦了擦頭上的汗,問道:“嬤嬤每日需推著車走這麼長的時間進城,著實不易啊。”

嬤嬤回答道:“是呀,姑娘,可是為了生計,不得不如此。”

兩人進了莊子,立馬有草狗“汪汪”地大叫了起來,似乎不歡迎楊綰這個外來客。

那些原本還在奔跑嬉戲的小孩們,看到楊綰後,紛紛停下腳步,然後快速地各自鑽回了自已家裡。

嬤嬤解釋道:“姑娘,你別見怪。我們這地偏僻,沒什麼人來,所以娃娃們都膽子小。”

楊綰淡然一笑。

在老嫗的盛邀下,楊綰決定隨老嫗進屋子,喝一杯茶,順便勘查一番這老嫗的言中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