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綰拐進一個巷子,縱身一躍,開啟一扇窗,跳了進去。
一進屋,就看到丘無策早已脫得只剩一件裡衣,躺在了床上。
“綰綰,你總算回來了。”丘無策一臉埋怨,語氣微酸地說道:“哎,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哪。崔翊這個小白臉,天天纏著你,否則你早能回來陪我了。”
楊綰看到丘無策一臉怨婦的表情,忍不住忍俊不禁,原本緊張的心也放鬆了下來。
楊綰勾了勾手,丘無策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興致勃勃地打算替楊綰更衣。
楊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眼含笑意,問道:“你一天到晚腦子裡在想什麼,先說正事。”
丘無策立馬長長地嘆了口氣,委屈地說道:“這也是正事啊。”
楊綰又揪住他的耳朵。
“好好好,我的大將軍,說正事。這劉向已經按捺不住了,讓人給你們送的酒裡下了迷藥。不過你放心,酒我都給你換成白開水了,真的是累死我了。”丘無策將雙手攤開,一臉委屈。
楊綰這才注意到,丘無策的那雙細皮嫩肉的手都被磨破了,頓時有些心疼,不由地低頭吹了吹傷口,關切地問道:\"疼嗎?\"
丘無策一把霸道得橫抱起楊綰,朝床上走去。
屋內一地旖旎。
已過三更,丘無策將楊綰摟在懷裡,玩弄著她的青絲,心情愜意。
忽然,楊綰撐起身體,問道:“你聽,街上是不是馬車的聲音?”
丘無策放開楊綰,站起來,用手指將窗戶的紙戳破,只見街上是劉向豢養的私兵,井然有序地朝城外走去。
丘無策回來後,從櫃子裡扔了一套夜行服出來,說道:“穿上,夜裡運送糧草出城,絕對有問題。”
很快,兩個身影在街上悄無聲息的穿梭著。
只見劉向的人在城外一處廢棄的屯糧倉庫停下,然後有條不紊地朝倉庫裡運送糧食,待運送完畢後,眾人並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原地駐紮看守。
楊綰和丘無策相視一眼。
丘無策小聲說道:“我去,如果有什麼意外,你還可以去搬救兵。”
楊綰雖然心中擔憂,但還是點了點頭。
丘無策悄無聲息地潛入糧倉後方,那裡防守比較薄弱。他看準時機,一記敲暈了落單計程車兵,然後迅速拖到林子裡,換上了他的衣服。
丘無策假裝是小解回來,順利地混入了其中。
但當丘無策剛想要靠近糧倉的時候,就聽到一陣馬蹄聲。原來這劉向不放心,親自跟了過來。
劉向騎著馬掃視了整個糧倉,吩咐道:“去,四周都給我搜一搜,別什麼草叢裡給我藏了什麼人。”
丘無策的心提了上來。
劉向的人舉著火把,漫山遍野地搜尋著。
很虧,就有一個人跑來彙報:“大人,河道里發現了一具屍體。”
丘無策忍不住緊張地摸到了佩刀的位置。
很快,就有人把屍體拖了過來,只見此人身上穿著漠北軍的鎧甲,面部模糊。
“大人,此人死了已有幾日了,恐怕是從河道上游跌落,被沖刷到此。”仵作彙報道。
丘無策這才鬆了口氣。
劉向看了眼幾乎要腐爛的屍體,嫌棄地說道:“拖遠點燒掉。”然後就策馬長驅離開。
丘無策想方設法靠近糧倉,忽然他注意到地上有黑色的粉末,他蹲在了地上,心下大驚:“火藥。”
丘無策找了個機會,朝楊綰的方向擺了擺手,示意楊綰趕緊離開。自已則繞回林中,欲脫下鎧甲後再與楊綰匯合,卻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少主,是我。”浣柳小聲呼喚道。
丘無策看到是浣柳,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丘無策帶著浣柳來到此前和楊綰暫時躲避的草廬,臉上逐漸生出冰封之意,他冷冷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浣柳見少主臉色不悅,囁嚅著說道:“少主,宗主許久沒有收到少主的訊息,叫奴來看看,是否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丘無策的眉頭越皺越緊,問道:“所以剛剛那具屍體是你做的?”
浣柳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一個小小的藥瓶,裡面裝的是能使人身體加快腐爛的毒藥。
丘無策沉吟片刻,問道:“你來滁州多久了?”
浣柳如實回答道:\"少主,奴三日前就到達了滁州城。但奴見少主與楊姑娘走得甚近,恐少主另有計劃,奴害怕被楊姑娘認出,故不敢與少主接應。\"
丘無策盯著浣柳許久,遲疑片刻,問道:“那我與楊綰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浣柳紅著臉,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奴知道,少主這麼做都是為了謀大計。”
丘無策拂袖站了起來,態度冰冷地說道:“那回了雍京,你應當知曉該如何向宗主稟告了吧。”
浣柳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後,她還是鼓起勇氣對丘無策說道:“少主,信公子的前車之鑑猶在,還請少主。。。”
浣柳的話尚未說完,丘無策一掌將她打了出去,厲聲說道:“我還輪不到你來給我說教。”
浣柳第一次見少主發這麼大的火,不顧疼痛,立刻跪在地上,請求少主恕罪。
丘無策欲起身離開,浣柳不顧危險,死死地抱住丘無策的腿,泫然欲泣道:“少主,您先跟奴回雍京吧,宗主已經起疑了。”
丘無策聽到這話,心裡做著掙扎,但最終,他還是妥協了。
“我可以回雍京,但走之前必須送一封信給楊綰,否則出事了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丘無策冷聲吩咐道。
楊綰在府內,左等右盼,等不到丘無策回來跟自已匯合。心中擔憂他出了意外,正欲出門,一支飛鏢射在門上。
楊綰抬頭,只見屋簷上一個身著紫衣蒙面的女子正在收弩,兩人四目對視後,女子悄然消失。
楊綰取下飛鏢,上面綁著一封信,是丘無策的字跡:“劉向私囤火藥,我有要事需離開,你萬事小心。”
楊綰將信燒掉後,立刻衝出府,騎馬直奔滁州郊外。
待她趕到的時候,她曾與丘無策朝夕相處的草廬,已在熊熊大火之中,化成了灰燼。
楊綰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臉上似有一滴淚滑過。她笑著擦了擦眼淚,拉起韁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