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尉遲尉便率領漠北軍到達了滁州城。
滁州城從未如此熱鬧過。
楊綰吩咐道：“尉遲大人，委屈你們一下，你們就駐紮在城外吧。城內由崔翊將軍的人守著，待劉向這邊的事情水落石出了，再另做商議。”
尉遲渭領命而去。
陸子慎很快也帶著另一騎精銳前來匯合，他悄悄找到了楊綰。
“查到了？”楊綰問道
“嗯，確實是因為層層盤削，這用來興修宣州水利的銀錢根本沒有到陸思手上。況且劉向在引渠一事上逼得又緊，這陸思才鋌而走險，想了個這麼餿主意。”陸子慎稟告道。
楊綰點了點頭，這一切倒也能說得通了。
陸子慎補充道：“但有一個事情，很奇怪。那日我們走的時候，大牢走水了，這陸思事後不急著重新修葺，反倒叫人往地下挖。挖了三天後就沒動靜了。”
楊綰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一切太錯綜複雜了。
這南方一帶的情況，似乎遠比她想象的複雜許多。
“楊姑娘，我給你帶了糕點。”崔翊拎著食盒走了進來，和屋內的陸子慎四目相對。
陸子慎看了眼興高采烈的崔翊，又看了眼崔翊手中的食盒，急忙搖著扇子，笑呵呵地說道：“你們聊，你們聊，我還有事。”
崔翊拎著食盒，在楊綰對面坐下，仔細地將盒中糕點拿了出來。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點心了，不知道現在口味變了沒有。”崔毅小心翼翼地將熱騰騰的米糕捧著，吹了吹，送到了楊綰面前。
楊綰看著米糕有些微微出神，是啊，她曾經也跟其他小女娘一樣，喜愛漂亮華麗的裙衫，愛吃各式各樣精緻的點心。
楊綰沒有接過米糕，她神色哀傷地說道：“崔翊，下次別買了。我害怕這些糕點的甜味，會麻痺我的心，讓我忘記身上所背的責任與痛苦。”
看著崔翊手足無措的神情，楊綰還是將他手中的那塊放進了嘴裡，笑著說道：“阿翊，這是看著你的面子上我才吃的。”
聽到楊綰這麼說，崔翊會心一笑。
楊綰把米糕放進嘴裡，嚼了兩下，皺眉說道：“雖好多年沒有吃了，怎麼這米糕有點發酸，和印象裡的味道十分的不一樣。”
崔翊聽到楊綰這麼說，立刻也放了一塊在自已嘴裡，也不由地皺起了眉。
“酒麴！”楊綰和崔翊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楊綰立刻察覺到了，為何這幾日在劉府，總覺得十分地不對勁。
魯人皆好酒，南方尤盛。人人家裡除了常備酒罈，冷菜基本都離不開酒糟。但這劉向，明令禁止手下的人不許沾一滴的酒，就連他們習以為常的酒糟菜都沒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崔翊皺眉說道。
崔翊知曉，這劉向並不是滴酒不沾，想當年公孫府有紅事之喜時，亦是劉向平步青雲之際。
那日他分明記得，劉向喝的酩酊大醉，還因宴席上大放厥詞還被言官狠狠地參了一本。
崔翊站起來，警惕地看了看門外，對楊綰低聲說道：“明日我就讓府外的廚子做一桌子的酒槽菜送來，試探下劉向。”
楊綰搖了搖頭，趕緊說道：“劉向此人窮兇惡極，逼急恐狗急跳牆。他現在因為你是公孫府的連襟，所以對你青眼相加，不敢輕舉妄動。你若用一桌子酒糟菜來招待他，他心裡必然猜到你對他生疑，日後我們再想有所動作，恐就更難了。”
崔翊點了點頭，覺得言之有理。
楊綰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問道：“阿翊，你如此頻頻來找我，這劉向沒有想法嗎？”
崔翊聽到這話，臉瞬間就紅了，他支吾著說道：“公孫儀有意想要撮合我跟京中的那位鍾離羽，如今已經人盡皆知了。至於我來找你，劉向估計應該以為我是來找你打聽鍾離羽的事情。”
楊綰冷哼道：“這公孫儀如今年紀越大，手段越下作了。竟然想用逼婚的招數，讓鍾離氏交出兵權。”
崔翊趕緊解釋道：“阿毓，你知道的，我對漠北軍權不感興趣的。”
楊綰並沒有領會到崔翊真正的意思，非常爽快地拍了拍崔翊的肩膀，打打獵類地說道：“我知道。”
待崔翊走後，丘無策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屋子，看到桌子上剩餘的點心，一把抓起，全部扔到了花園裡。
“丘無策，你怎麼跟個三歲小孩一樣，如此浪費糧食，在我的麾下定要挨三十大板。”楊綰無奈地說道。
丘無策倒也無賴，立刻趴在了床上，賭氣地說道：“打吧，楊將軍。我要你親自來打。”
楊綰哭笑不得，她把丘無策從床上揪起來，問道：“你有什麼好法子嗎？”
丘無策見楊綰要聊正事，也不耍潑皮無賴了，起身後將楊綰摟在懷裡，摩挲著她的髮髻，溫柔地說道：“你試探劉向有什麼用，此人既然能養出如此一支精銳，恐怕也不是等閒之輩。但是他手下的人這麼多，倒不見得全都能擋得住誘惑。”
楊綰明白了丘無策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拿定了主意。
丘無策見正事解決，手又開始不安分了。
楊綰笑眯眯地解下腰帶，三下五除二，把丘無策綁在了床頭。
丘無策愣了下，很快就挑了挑眉，舔了舔嘴唇，一臉壞笑著說道：“看不出來，楊將軍還有這種癖好。”
楊綰理都沒理他，翻身蓋上了被子，打了個哈欠說道：“困死我了，今晚你就安分老實地待著吧。”
月色朦朧，萬籟俱寂，唯有蟲鳴。
劉向此刻依舊身處兵營，處理著公事。他聽到親信的稟告，似乎無動於衷，甚至臉上還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容。
“大人，這小崔將軍與那楊綰走的如此之近，會不會壞了我們的好事？”
劉向此人非常剛愎自用，他摸了摸鬍鬚，輕蔑地說道：“我就說，這天下男子，都難過美人關。不過這小崔將軍胃口挺大，想讓這鐘離羽跟那楊綰效仿娥皇女英。如此也好，若這兩個女人因為崔翊起了爭風吃醋之心，生了嫌隙，更利於我們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