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兄,就送到這裡吧。”楊綰騎馬高聲說道。
坐著馬車的楊羽兒,撩起簾子,兩眼婆娑地囁嚅道:“青陽公子回去吧,風沙大。”
青陽溯勒住馬,作了個揖,不再向前。
看著人群逐漸遠去,青陽溯縱馬追去,在楊綰身後大喊道:“楊兄,長途漫漫望鄉路,風雲萬里終歸還。”
楊綰頭未回首,高高揚起鞭子,揮了揮手臂。
青陽溯勒住馬掉頭,緩緩回城。一抬頭,就看到齊王宇文皓站在城牆上,眺望遠方,神情黯然。
唯獨李汝喜笑顏開,心想,奶奶的,老子的府邸總算清淨了。
楊綰一行人走的官道,聲勢浩大,早就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一行人日夜兼程,魯國城池近在咫尺。只見沿途的樹木蒼翠欲滴,卻難以掩蓋那深邃的寂靜。人煙稀少,偶爾才能見到一兩個山民或樵夫,他們揹負著重物,步履匆匆,彷彿急於逃離這孤寂之地。
丘無策指了指遠處山腳下的城池,大聲說道:“快點,過了涿州,便是魯國的城池呂州,你們的王暉老將軍早已率領漠北軍騎候著了。”
“轟”的一聲,由於山路崎嶇,石子遍地,馬車不幸翻身了。
楊羽兒咳嗽著從車裡狼狽的爬了出來,抱怨道:“丘大人,你怎麼趕車的?你倒好,碰到危險把我自已撇下,先跳了下來。”
丘無策嘲笑道:“誰讓你不會騎馬的?不坐這馬車,咱們早就到了琢州城了。”
隨行的還有魯國的貴族子弟,個個思鄉情切,又擔心齊王反悔,恨不得日行萬里。所以本就對楊羽兒坐著馬車不滿了,如今看馬車壞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怨聲載道。
楊羽兒的火氣蹭蹭上來了,聽到他們抱怨她事多,她嘲諷道:“你們既然馬騎得那麼好,怎麼打馬球輸的如此難看?你們嫌我事多,那你們就先走,不必如此勉強與我們同路。”
那些人知道,如今齊人最忌憚的是漠北軍,所以都不敢正面得罪鍾離羽,畢竟進了魯國最先見的就是鍾離老將軍的部下王暉大將軍。
“行了,我知道你們思想情切,但這馬也要休息。既然馬車壞了,你們先去整頓一下,把馬餵飽了,待馬車修好再上路。”楊綰站了出來,大聲呵斥道。
那些貴族子弟忌憚楊綰,根本不敢多吭聲,立馬照做了。
“丘大夫,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你不去修馬車嗎?”鍾離羽大聲喊道。
丘無策看了眼鍾離羽,聳了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在下只是陪同你們,修馬車的事情在下不會,鍾離姑娘還是自食其力吧。”
鍾離羽差點被氣的吐血,但丘無策不肯修,姐姐要趁機去檢視下地勢看什麼位置最適合動手,那些草包也是指望不上了,確實只能自食其力了。
楊綰回來後,朝鐘離羽使了個眼色,鍾離羽立馬明白了,立馬大聲喊道:“丘大夫,我想吃果子,你閒著沒事你去轉轉。”
丘無策瞟了鍾離羽一眼,小聲嘟囔道:“女人屁事真多。”
楊綰也上前說道:“丘大人,我剛看到前面有棵梅子樹,丘大人若沒什麼事的話,不如陪我一起。”
丘無策拍手稱讚道:“梅子好呀,生津止渴,走,一起。”
楊綰帶著丘無策彎彎繞繞,兩人騎著馬,往林子深處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丘無策故意大喊道:“楊姑娘,到底在哪裡呀?”
“馬上就到了。”楊綰回答不耐煩的回答道。
又走了一炷香,楊綰確定兩人已走的很遠了,這丘無策也絕無可能拿魯國人作為人質來要挾自已。
恰巧看到一棵桃樹,楊綰便說道:“丘大人,這有棵桃樹,不如就摘些桃子吧。”
丘無策故意將腰中的佩劍取下,掛在一旁的樹枝上,興高采烈地說道:“也行,那我先去摘桃子。”
楊綰趁丘無策背對著自已的時候,拔出了劍,刺向了丘無策。
丘無策彷彿預料到了一般,輕鬆的躲開了,隨即轉身就從樹上抽出了劍,又擋住了楊綰的進攻。
“你知道我要殺你?”楊綰皺眉問道。
丘無策沒好氣地說道:“楊姑娘,撒謊要靠譜,梅子得夏天才有。更何況齊國這地太過乾旱,根本結不了梅子。”
楊綰冷哼一聲:“既然知道我騙你,還將佩劍取下,丘大人莫非也太過驕傲了。”
丘無策遊刃有餘地躲開了楊綰的每一劍,語氣平緩地說道:“非也非也,我這人最喜歡以身入局,再請設局之人入局。”
楊綰和丘無策打得不分勝負,長時間都未見分曉。
忽然,林中出現一聲哨聲,十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
楊綰和丘無策條件反射似,同時停止了打鬥,背靠在一起。
“你的人?”
“不是,你的人?”
“當然不是。”
聽到楊綰和丘無策的對話,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丘無策,陛下擔心你不能完成任務,特派我等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黑衣人就衝楊綰衝了過來。
丘無策和楊綰見對方人多勢眾,並不戀戰,一找到突圍的空隙,就騎上了馬,同時將楊綰拉入懷裡,兩人同乘一馬開始逃跑。
馬蹄揚起塵土,丘無策將楊綰緊緊擁在懷裡。
楊綰不解地問道:“齊王交給你什麼任務?”
“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嗎?當然是殺了你。”丘無策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還。。。”楊綰有些疑惑。
丘無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為你是我的女人,要殺要剮得看我心情。”
馬很快就跑到了懸崖邊,丘無策及時勒住韁繩,和楊綰一起跳下了馬。
黑衣人也很快追了上來。
丘無策此刻還不忘開玩笑說道:“看來咱們要當一對苦命鴛鴦了。”
正當兩人打算與對方殊死搏鬥時,林中傳來“嗖嗖”地聲音,不少黑衣人應身倒地。
“不好,有埋伏,快撤。”為首的黑衣人帶著其他人迅速撤離。
“姐姐。”楊羽兒騎著馬,帶著潛伏在齊國的漠北軍出現了。
丘無策看到騎馬的楊羽兒,頓時覺得無語,不滿地大聲說道:“你明明會騎馬,為什麼非要我給你駕馬車?”
楊羽兒得意地說道:“不這樣,如何能拖到青衣帶著漠北軍找到我們。”
楊羽兒話音剛落,空中就傳來了青衣的啼叫聲。
楊綰這才鬆了口氣,忽然看到楊羽兒抬起的手上握著一支弩,還未來得及阻止,楊羽兒的弩箭已射出,正中丘無策的心臟。
丘無策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弩箭,抬頭聽到楊羽兒的聲音:“姐姐,我替你殺了他。”
楊綰睜大了眼睛,她剛想開口辯解,卻又不知如何辯解。
丘無策臉色蒼白,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哀傷地對楊綰說道:“楊綰,這次是你欠我的。”
楊綰愣住了。
渾身是血的丘無策毅然決然地退了兩步,向後倒去,墜入懸崖。
楊綰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想去抓住他,卻什麼也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