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汣浠替小不點出主意:
“這有何難,罵你不聽,打你就跑。”
“實在不行……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哭,他們還能拿你怎麼辦。”
系之舟有些為難,
“浠哥哥,君子行事有狀,不可一日失儀。”
禹汣浠攤開雙手,語氣盡是無奈:
“那沒辦法了,乖乖把手心遞出去挨頓打吧。”
系之舟眼眶泛紅,顫著手從袖中掏出書來,默讀背誦起來。
臨時抱佛腳可還行?
書還沒翻頁呢,馬蹄聲已悄然而至。
系之舟慌慌張張將書塞回去,兩手負於身後,立如松,神情肅然,儼然小大人模樣。
禹汣浠鬆鬆垮垮倚在門框邊,兩腿交叉,兩手負於胸前,嘴裡還銜著一株藤蔓,散漫之漾,大抵如此。
馬蹄聲漸近,來者手持韁繩,灰之木身著同系月白長袍,衣領和袖口處繡有云紋,給人以淡雅端莊之感。
面容清雋,面色冷淡,眼神深邃而銳利,似蔑視世間一切,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散發著沒由來的不善。
光是遠遠看著,就給人一種威懾感,難怪小傢伙怕他。
就連嵐木眠也沒再吵鬧,恭恭敬敬站在排頭等待。
禹汣浠來了興趣,將藤蔓放在手中細細把玩,維繫著玩世不恭的姿態。
灰之木行至門前,用力勒馬,駿馬前蹄一揚,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伴隨著低沉沙啞的鳴叫。
怎一個絕字了得。
灰之木繃著臉翻身下馬,腳沒站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個狗啃泥,表情卻無半點變化,莊重嚴肅,莫名戳中禹汣浠的笑點。
禹汣浠咬牙憋笑,一兩個音節變了調從喉中逸出。
灰之木對眾人行禮,眼神卻不善盯著禹汣浠看,
“辛苦各位久等,進屋吧。”
嵐木眠推開兩邊的人,讓出一條道來讓灰之木先走,其後才招呼小孩跟上。
進屋後,禹汣浠隨意拉開一張木椅,準備坐下,被嵐木眠給予眼神警告。
於是禹汣浠很乖巧地拉了一圈椅子,笑道:“各位坐,坐坐,別客氣。”
灰之木端坐於主位,面容嚴肅,不苟言笑。
燕之雪與系之舟恭敬站立一旁,等灰之木落座後才緩緩坐下。
安靜的氛圍,無人喧譁,無人隨意插話,大夥規規矩矩地夾菜、吃飯。
系之舟時刻關注著自個的大哥哥,及時為灰之木夾菜、添酒,笑容猶如僵在臉上,人還沒凳高,也端端正正坐著。
禹汣浠時而斜靠在椅背上,時而用手托腮百無聊賴,時而誇讚曦上羽飯菜做得好。
就是總覺得有人瞪著自已,怪不自在。
歷經多次眼神交錯,禹汣浠疑惑開口,
“之木大哥,你不吃飯嗎?幹嘛老盯著我,我是將醬料弄到臉上了嗎?”
說罷呆呆拍了拍自已的臉。
灰之木一聲冷笑,
“禹汣浠,鼎鼎大名,名不虛傳。”
禹汣浠笑容燦爛,
“雖沒太聽過大哥的名頭,倒也都是虛名,無需在意。”
灰之木放下筷子冷笑兩聲,
“好,甚好,各位慢吃。”隨即一甩袖子離席。
禹汣浠還裝模作樣跟人擺擺手,笑道:
“大哥食量真小,我還未半飽呢。”
嵐木眠腦中繃緊的弦差點斷裂,等人離了屋才道:
“小浠,你快別笑了,你姐我快昏死過去了。”
禹汣浠一臉疑惑:“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你開幾副藥?”
嵐木眠伸出的手一頓,“別了,被你嚇的。”
系之舟低著頭,“浠哥哥,你好像把我大哥哥惹怒了。”
禹汣浠驚訝道:“可我什麼也沒做。”
曦上羽鞭辟入裡接道:
“你人就站在他底線上反覆蹦躂。”
嫣之雪溫溫柔柔開口:
“汣浠為人歡潑灑脫,我大哥一向古板,子皿風俗如此,望你多多包涵。”
禹汣浠拇指無意識刮蹭著,實誠道:
“抱歉,沒有針對大哥的意思,只是我這人沒規沒矩慣了,稍後我便去道歉。”
嫣之雪莞爾一笑,
“不必,又不是你的錯。禹汣公子隨心隨性,難怪之舟喜歡。”
嵐木眠打趣道:
“他自已就是孩子心性,只能和半大孩子打交道。”
系之舟紅著臉幫禹汣浠說話,
“我與浠哥哥是前世的有緣人,大姐姐,你教我過的,一眼萬年。”
嫣之雪捏捏系之舟的臉道:
“真是不知羞,我哪是這樣教你的。”
嵐木眠笑個不停,接道:
“就是,小傢伙,你姐姐教你的是討未來媳婦的法子,亂用。”
系之舟埋著頭,磕巴道:
“可我…真的很喜歡浠哥哥嘛。”
嫣之雪撫摸著系之舟的腦袋,安撫道:
“好,知道了,多一個哥哥照顧你。”
禹汣浠認真整理衣襟,還將自已鬆鬆散散的髮絲散下來重新紮好,才恭恭敬敬跑去敲灰之木的門,
“大哥,還在收拾嗎?”
裡屋傳來桌椅碰撞的聲音,半響木門才嘎吱作響,灰之木低沉開口:
“禹汣公子有事?”
禹汣浠不敢笑得過於燦爛,把控著恰好的嘴角弧度,謙恭道:
“大哥,我是野路子長大,不懂規矩,若是我一言一行惹惱了大哥,大可打罵,莫與我計較氣著自已。”
灰之木眼神下睨,語氣不善道:
“隨心所欲慣了,才養成沒教養的性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