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元（下）

岺徐上一次來到識海時，識海雖昏暗，但還是平靜的。然而這次岺徐來到識海後，識海波浪翻滾，浪濤直達天際，似要撕裂陰雲。

岺徐在浪濤之中左躲右閃，雖然這邊識海是他的識海，但作為岺徐的意識當然不是識海的全部。他在識海中誕生，自然也沒辦法抵擋住識海的波濤。岺徐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在這裡沒有形體還要躲閃，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還是按照《天地三元》上的警告來做吧。

浪濤一次高過一次，岺徐躲閃起來也越發艱難，輾轉騰挪間被浪濤拍到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出乎岺徐預料的是並沒有疼痛感，但是意識感覺卻變得越來越模糊起來。岺徐不知道自己還要躲多久，也不知道到自己會不會死在識海之中。他突然覺得死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就這麼沉入識海之中迴歸虛無。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再忍受這些苦難了，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又沒有親人，說到底為什麼要拼到這一步呢？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低低地告訴著岺徐，放棄一切，就能獲得永恆的靜謐與解脫，獲得足以超越一切的安心。

之前那一聲悠久的嘆息再度傳來，從裡面傳出的悲苦不斷刺激著岺徐，告訴他未來的悲苦。岺徐這下是真覺得自己到極限了，混混沌沌，連後悔的念頭都沒法升起，只想往下無盡地下墜。

岺徐覺得自己一定飛得很高，不然怎麼下墜的那麼慢。慢到他又恢復了一些意識，慢到他升起了別的念頭。

岺徐突然覺得很抱歉，那位在離開前為自己準備了那麼多，現在他卻要將一切都失去了。

也不知道下一個有希望的人會在什麼時候出現。不過，再見了，系統。

【再見】

岺徐覺得自己或許是幻聽了，他又一次聽到了那聲再見。出乎意料的，這次的再見既不疲憊也不痛苦，平淡而又真摯的像是在送別一位老友。

一股強烈的感覺湧上岺徐心頭，他必須要做些什麼，這是在這裡第一次有人認可了他。岺徐明白了為什麼他選擇了化為能量，他相信岺徐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岺徐突然明白了那些無星之夜自己是怎麼入睡的了，原來他一直在他身邊陪伴他。那些屬於星星與他的故事也不是無人知曉，至少他曾聽聞。

原來他早就有朋友了。

“加油。”

父親那平靜的臉龐再度出現在你的面前。岺徐曾去寺廟參拜過，在香燭升起的煙雲環繞下，那些佛像確實莊嚴而又肅穆。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灑在父親身上，父親沒有跪拜，他只是鞠了一躬。在一眾將頭顱緊緊地貼在地上的信徒中，只鞠躬的父親顯得格格不入，但岺徐又覺得合情合理。即便是在岺徐的想象中，他的父親也不曾跪下。

所以自己要放棄嗎？岺徐這麼問著自己。

那一聲悠長的嘆息再度傳來，充滿苦難與疲倦的聲音再一次傳入了岺徐的耳朵。岺徐最終還是墜入了識海，識海沖刷著他，似乎是想要洗去他的一切意識。

“汪汪。”

阿笑的叫聲傳來，穿越了系統的屏障，穿越了那聲悠久的嘆息，穿越了識海，傳到了意識已經潰散的快不成形的岺徐耳朵裡。

一隻手升起，立在識海表面。

接著岺徐騰空而起，一直籠罩在識海上的陰雲近皆散去，本來還洶湧狂暴的識海又平靜下來。

岺徐現在感覺非常好，《天地三元》中講的該如何構建人元的方法清晰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中。心念一動，識海的海水緩緩地飛到岺徐面前，乖乖地按著岺徐的構建方法被凝聚，被壓縮。

也許只過了一天，也許過了十年。隨著空中最後一絲識海依照著岺徐的意識緩緩地被封入之一個白色圓球之中，人元練成了。

還沒等到岺徐開始觀察這個人元到底是什麼樣子，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現在整個識海都站滿了人。成千上萬個“岺徐“包圍了岺徐。有懷疑一切的岺徐，有油嘴滑舌的岺徐，有充滿魯莽行事的岺徐……他們都是岺徐，誕生自這片識海，幫助岺徐解決問題。

“恭喜你了。“

聲音先是零零散散，幾近要消失在空中；緊接著聲音此起彼伏，嘈雜起來；最後整齊劃一，響徹了這片天地。

岺徐們全都消失了，現在僅留岺徐一人呆在這裡。

隨著岺徐將人元練成，他現在已經能靠自己保持本心。這也意味著岺徐不再需要識海創造出來的那些“岺徐“來幫助自己解決問題了。相反，這些”岺徐“的存在還會阻礙他的修煉。所以這些岺徐當然消失了。

“謝謝。“

【模擬結束】

【本次模擬為特殊情況，不存在現實中的物品，不開放具現選項】

結束模擬的岺徐立即進入自己的識海，這是練成人元的標誌，練成人元帶來的第一個好處就是岺徐的意識可以自由進出識海了，而不僅僅是觀測。

人元的白色帶點朦朧，有點如霧一般虛幻的感覺。岺徐看著人元，就是這麼個東西，讓他經歷了九死一生。但岺徐現在明白為什麼系統推衍出來的是《天地三元》了。因為這個功法不僅能幫助他培養本心，還能夠幫助他統一意識。別的功法或許也能培養岺徐，幫助岺徐堅守本心，但絕對做不到在這個階段就幫助岺徐統一意識。這也很正常，就算打算修煉培養識海，這個時候識海里的諸多“是我非我“也是識海創造出來幫助本體的。也就岺徐因為進行多次模擬，識海中的”是我非我“會過度膨脹，最後導致誕生出一個遠超岺徐本人的心魔。

想明白了這些，岺徐除了感嘆系統推衍功能的神奇，順帶因為自己的獨特情況產生了一個新的想法。

我能不能透過主動培養心魔，然後役使心魔來反向強化自己？

覺得這個想法很有趣的岺徐把它記錄到了《功法猜想大全》裡。這本書是岺徐剛想的，用於記錄以後產生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功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