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飛三人下了電梯,剛到辦公室門口。
黨委辦主任邵海博又氣喘吁吁跑來了。
“李鎮長,又有一群人來要賬了!”
“哦,人在哪?”
李仲飛淡淡問道,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的情緒波動。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困難的思想準備。
同時也知道這都是自上到下一系列針對他的手段。
王書記上午剛在鄉鎮主要領導大會上批評完他,還不到下午,一件事接一件事就找上他了。
更巧的是滑天來剛好不在。
這馬上就到飯點了,你去下鄉調什麼研?
作為班長,你是不是應該通知副班長一聲?
這是組織紀律原則。
大會小會上你們大講特講組織紀律,要求別人嚴於律已。
但自已卻無視紀律。
對於這樣的官員,李仲飛也無需講組織紀律。
“李鎮長,那些人都在大門外聚堆,來往的車輛已經無法通行。”
邵海博看似對李仲飛點頭哈腰,但臉上卻沒有一點尊敬之色。
甚至在假笑的後面還透露出幾許幸災樂禍的味道。
李仲飛略微思索一下,什麼也沒說便直接向著樓下走去。
找於立東要工資的,跳樓的,堵門的,一環套一環,根本不給你喘息的機會。
要是再鬧出什麼群體性傷亡事件,王書記絕對會直接撤了他的職。
當官當成他這樣也是沒誰了。
小時候經常聽家族中的長輩們說基層工作難幹。
還說基層幹部作風彪悍,不講原則。
現在看來,家族長輩們還是有所保留啊。
他們豈止不講原則,簡直就是胡作非為。
為了一已私利,不僅自已不做事,還不讓別人做事。
不把這些害群之馬清除黨的隊伍,還談什麼事業發展,實現共同富裕?
李仲飛走出辦公大樓,一眼便看到電動大門外聚集了二十幾個農民工穿戴的人。
有男有女。
還有抱著孩子的。
兩名保安躲在門衛室,也不出來維持一下秩序。
滑天來這一招是想讓他承擔一切責任,甚至想一招廢了他。
李仲飛心中冷笑,上不得檯面的把戲。
先讓你們得意幾天,等我騰出手再收拾你們。
大門外要賬的人一看有人來了,都稍微安靜了一些。
其中一尖嘴猴腮的人在人群中突然大喊:“最前面那個年輕人就是鎮長李仲飛,都找他要錢!”
話音一落,一名中年女人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鎮政府欠錢不給,我老公沒錢看病,我還活個啥勁啊,還不如死了算了……”
另一名抱著孩子的年輕女人也跟著大哭起來。
她懷裡的孩子也理所當然的哇哇大哭。
原本沒有幾個人圍觀的場面,在哭聲響起後迅速多了幾十個吃瓜群眾。
其中幾人拿著手機,興奮的錄製起來。
李仲飛幾人來到大門前,迅速掃了一眼周圍情況。
他們看到了有人在錄製影片,但沒權阻止。
邵海博在李仲飛身後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齊鳴皺著眉頭,心中既有擔憂也有無奈。
他並不是一個為了個人利益只唯上的人。
儘管他是滑天來點名提拔的政府辦主任。
但身為一名黨員,還是有著黨性原則的。
如果說有人跳樓是突發事件,那麼現在這麼多人逼宮鎮政府,還有人錄影片,就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惡性事件。
齊鳴雖是白沙鎮政府科室的邊緣人物,但也旁觀了大小鬥爭十幾年。
他不齒的不是鬥爭,而是白沙鎮百廢待興,需要大家齊心合力工作。
爭取把經濟和民生搞上去。
用大白話來說,都想在一個穩定的環境中工作生活,多搞點福利發發,而不是無休止的鬥爭。
說實話,他還是非常希望李仲飛能把白沙鎮“搞活”的。
而滑天來的行為讓他突然沒有提攜之恩,甚至有些討厭。
這時,邵海博突然跳到李仲飛前面,指著人群大聲吼道。
“都給我立刻離開,要是還在這裡鬧事,都給你們抓到局子裡。”
“這是我們李鎮長,別影響到他的工作。”
“欠你們錢的是鄭高,找他要去。”
話音一落,要賬的人群暴怒了。
“李鎮長怎麼了?他不是政府的官嗎?老百姓的事他不應該管嗎?”
“你說的什麼混賬話,鄭高被抓起來了,我們上哪找他去?”
“你們當官的就會推卸責任,我們老百姓不找鎮政府要錢找誰去?難道讓我們餓死嗎?”
“……”
“都給我閉嘴,還反了你們……”
邵海博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吼的讓門外的人更加憤怒。
有幾人甚至打算跳進電動門,上演全武行。
但就在這時,李仲飛開口說話了。
“邵主任,你去對面的快餐店定三十份盒飯,兩箱娃哈哈純淨水。”
“這都到飯點了,大家不能餓著肚子吵架吧,哈哈,我和這些同志邊吃邊聊。”
“爭吵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在某些方面總是能說到一塊的。”
李仲飛這一打岔,很好地轉移了話題和矛盾。
門外的人一聽要管飯,火氣立刻減少了很多。
大多數人都是吃軟不吃硬。
“哦,對了邵主任,我自掏腰包請同志們吃飯,我給你轉了六百塊錢,應該夠了。”
“請他們吃飯?”
邵海博看了一眼手機到賬金額,一撇嘴,不屑道:“我不去。”
“給他們買飯吃?我可服務不起。”
李仲飛笑了。
要的就是這句話。
之前邵海博不經過他允許就跳出去大放厥詞。
明顯是要坑他。
門外要賬的人以及觀看這段影片的人,都會認為這是他的意思。
即便上級領導知道不是他的意思也會怪到他頭上。
誰讓你是鎮長呢。
更何況還有個混蛋王康盛。
如果李仲飛開口訓斥邵海博。
肯定會被認為是作秀。
這樣的戲老百姓見多了。
李仲飛不會訓斥邵海博。
他算準了這類人的秉性。
所以才讓邵海博跑腿,為群眾服務。
邵海博只唯上。
二把手要是指派其它事,他不情願,不想做,會找各種藉口不做。
更何況是讓他本就瞧不起的一些包工頭農民工。
請要賬的同志吃飯可不是作秀吧?
邵海博不聽指揮也不是作秀吧?
那麼他之前說的話應該與李仲飛沒關係吧!
門外的絕大部分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更加討厭邵海博。
“邵主任,你的思想有待提高啊。”
“我們不僅僅是黨的幹部,更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幹部。”
“你的思想已經脫離群眾,高高在上了。”
李仲飛這時候再訓斥邵海博自然就會讓包工頭們共情了。
邵海博還渾然不覺自已有什麼問題。
他忘記了有人在錄影片。
其中不僅有他安排的人,還有路人。
他安排的影片可以掐頭去尾剪輯,路人的不會。
“誰願意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邵海博一看李仲飛竟然沒對他發火,只是不疼不癢說了幾句。
膽子逐漸放大。
反正你李鎮長也決定不了我的官職。
縣委王書記和鎮委滑書記都不待見你,我也就沒必要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