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託你辦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已經幫了我大忙了,眼下你知道的我的處境,你……明白嗎?”季綰卿清婉好聽的聲音帶著真誠的謝意,能讓聽她說話的人酥麻了半邊身子的同時,心裡暖暖的。

讓還想再說什麼的陳述停下了舉動,最後低下了頭,對著季綰卿行禮:“小姐放心,小人一定會看著季府,讓小姐少費些心神,爭取不費。”

“那你快回去吧,路上當心。”季綰卿開口叮囑。

“是,小人告退。”陳述駕著馬車離去,同時帶走了月瑩姑姑,桃紅和翠玉,只留秋紅在身邊。

她此番回陸國公府,身邊之人不宜太多,兩個就夠了,雙環是不一樣的,從小跟她一起長大肯定是要帶著的,至於另外的四個,相比起來,秋紅的作用要大的多,畢竟她有武功在身,有對京城的達官貴人如數家珍,好多事情她都知道。

季綰卿看著還迷迷糊糊看著自已和遠去車輛的雙環:“去叩門吧。”

“好。”雙環小跑到陸國公府門口,噔噔噔跑上石梯,敲響了陸國公府硃紅氣派的大門。

硃紅色的大門很快就開了一道口子。

被吵醒的門房罵罵咧咧的抱怨,“夜半來敲國公府的大門,若是沒有什麼大事,你們就是有十個腦袋怕都不夠砍的。”

卻在開門後,迎著門口的兩盞大燈籠看清了敲門之人的長相,霎時間滿嘴的抱怨被憋住了,同時使了使眼色給身後之人讓他去給老爺夫人報信。

“雙環姑娘夜半敲門是有什麼事情嗎?”

季綰卿聽到那位門房的稱呼,眼中的光亮凝成遺憾又痛苦的淚水滑落臉龐,她幾乎抑制不住自已滿腹的委屈,和還有親近之人對自已時刻關注的感動。

雙環自是聽到了自家小姐的抽泣聲,她本就滿肚子的火,立刻把在季府著火的經歷以及後續的發展全部都說了出來,不用添油加醋。

就能讓門後的兩位老人又氣又心疼。

‘對不起了,外祖父,外祖母。’季綰卿在心裡告罪。

帶著長幃帽的單薄身影,晃了兩下,然後暈倒在地。

“小姐,小姐!”雙環擔憂焦慮的聲音慢慢遠去了。

不知道風聲都是怎麼傳出去的,不到午時,滿盛京的人都知道季綰卿夜半敲開了陸國公府的大門,並且成功的走了進去,現在還沒有出來呢!

‘這下有了國公老爺和國公老夫人的撐腰,季小姐怕是要更加跋扈妄為了!’

‘就是,就是,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呢!’

‘畢竟是自已唯一的血緣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國公爺兩人畢竟年紀大了,心腸也軟了,不似年輕時那般心硬了。’

‘要我說啊,陸國公府功名顯赫,兒子爭氣,雖然早亡,畢竟守住了家族聲名,只有這個女兒,哎,弄得陸國公府聲名狼藉,這個外孫女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她娘還不要臉皮一些。’

‘陸國公府怕是晚節不保哦!’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議論紛紛,季綰卿都不關心了,她終於走進了自已母親從小長大的地方。

雖然季府那群人噁心醜陋,她並未有心放過,可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外祖家才是她當務之急要做的大事要事,尤其是現在季府並沒有什麼大事。

季綰卿一開始是裝暈,可不知道為什麼後面是真的睡過去了,此刻渾身有些痠痛的醒來,已是午時了。

她被打理的乾乾淨淨,就連烏黑的長髮上都有清新的香氣,身上穿著一套柔軟舒適的寢衣,床榻邊的小案上還擱著一套漂亮的粉色衣裙。

雙環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季綰卿並未將她喚醒,而是自已起身換好了。

她並不喜歡這樣明亮漂亮的顏色,可這是她的外祖父跟外祖母給她的,她自是全盤接受。

那套衣裙正是她的尺寸,穿上正好,裙襬層層疊疊,衣襟袖口繡著漂亮的灼灼桃花,清甜可愛,又嬌裡嬌氣的,她似乎本來就該是這般被浸在愛與蜜中養大的孩子,屋裡的炭燒的暖暖的,即使她並未穿外面的斗篷,都暖融融的,並不覺得冷。

季綰卿剛換好衣裙,就有四個婢女走了進來,端著水盆等物。

“季小姐醒了,我們來服侍小姐洗漱。”四個人手腳麻利,動作輕柔,很快就把季綰卿收拾妥當。

梳好髮髻,又從捧過來的首飾匣裡挑出配套的首飾一一為季綰卿裝扮好,她的眼尾圓圓的,為她更添幾分稚氣,像是清純不諳世事的桃花仙子。

季綰卿已經很久沒有被裝扮的這般符合自已的年齡了,八歲以前,她有愛她的孃親,即使她們母女兩個都不得季元生的喜歡,可彼此相依,並不覺得少了什麼。

八歲以後,季綰卿不想再去想那些噁心的汙糟事。

她的眼睛有水光閃過,可是又很快被自已憋了回去,揚起一抹安心自在的笑,領頭的女使月曇看著季綰卿的神情,眼裡露出深思與懷念。

“這位姑姑,外祖父和外祖母呢?綰卿做為晚輩,合該去拜見他們才是。”季綰卿看著眼前這位做事幹練,大約三十左右的管事女使,溫聲開口詢問。

“季小姐喚女婢月曇就好,您是季家小姐,自是不用拜見陸家老爺和夫人。”

季綰卿毫不意外月曇的拒絕。

“不過,老爺和夫人現下在飯廳用餐,白小姐在陪著呢。”說是不能拜見,可是月曇已經在前面引路了。

自是錯過了季綰卿聽到白小姐以後的神情。

‘白小姐嗎?呵呵呵呵……’季綰卿的心裡滴血一般淬鍊著奪命的恨意,卻在面上做出一副不清楚的模樣。

“季小姐不知道也是應當的,白小姐是咱們老太太親妹妹的小孫女,自從白老太太去世以後,就把白小姐託付給咱們老爺老夫人,讓她關照一二,偶然接到府裡住段時間,說起來,白小姐也是喊咱們老爺老夫人外祖父外祖母呢!”

“白小姐知書達理,溫柔可親,對咱們這些下人也是極好的,自從來到咱們府上到今日已經四年了,對老爺和老夫人,她……”

月曇說完好像想到什麼一般回頭看向季綰卿,卻看到她臉上仍是一副耐心傾聽,虛心接受的模樣,不知為何,居然鬆了一口氣。

這些事情季綰卿早就知道了,月曇也知道季綰卿早就知道了,可兩人都還是做出並不知道白若水這位白家小姐存在陸國公府的緣由,一個說的一個聽。

只是她介紹完白若水來到陸國公府的事情以後,卻也不再開口了,只在到了飯廳門外以後,才開口回話“季小姐,已經到飯廳了。”

正午裡吃飯,自然沒有閉門不開的習俗,陸國公府比季府大了十個不止,飯廳也是大的很,雖沒有大肆富貴,卻也是雅緻堂皇的。

只是他們吃飯並未用那個大圓桌,而是一人一桌,分桌而食,三個桌子放在前廳。

季綰卿隨著月曇的腳步聲走過來,此刻站在門口的廊下,自是能夠被屋裡人看到,也能聽到屋裡人的說話。

月曇走進飯廳在陸老太太安心玉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繼而就站在了老太太的身側不發一語。

季綰卿一撩裙襬直挺挺的跪在門口行禮問好:“綰卿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

兩位老人就像是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季綰卿一樣,繼續用著午飯,只是咀嚼的頻率明顯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