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夕叫店家送來熱水,洗浴過後擦拭乾淨身體便步入床榻安歇。

他在屋內設下兩道結界,躺在床上胡思亂想。

時而想他與宋秉文之間的情愫,該如何婉轉告知;時而深思自已與封淵的糾葛,一時間心緒繁雜。

紅塵萬千,“情”字實乃最能束縛人心。

縱使他如今身處修真界,修道之人亦無法倖免。

江懷夕在輾轉反側數十遍後,眼皮漸趨沉重。

夜深之時,他在睡夢中突然感到有人在親吻自已,且力道不輕,身旁彷彿多了個大火爐,捂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發現夢境化為現實,封淵正從背後緊緊地擁抱著他,忘情地親吻他的頸部。

“封淵…你怎麼進來的?”江懷夕試圖轉身,卻被對方抱得緊緊的。

封淵如同熊抱木頭,黏黏糊糊地哼了一聲,貼著他的耳邊沉聲含糊道:“你那結界對我無用。”

江懷夕皺眉奮力掙扎,用手肘撞擊封淵,厲聲道:“你給我滾出去。”

封淵充耳不聞,將人抱得更緊了些,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後頸,含住了他的耳垂輕咬著,江懷夕頓時一個激靈。

被熟悉的氣息籠罩,江懷夕卻生出了瀕臨窒息之感,更想掙脫出來。

他可不願明日醒來後頸部出現紅點子,面對眾人亦無法解釋。

猛又想到冥邪九淵中的經歷,他更感憤怒與委屈。

儘管封淵多次救他於危難之中,但確實欺騙了他,不然,事情的走向絕非如此。

在他尚未完全考慮清楚之前,自已與封淵不能再如此不清不楚地糾纏下去。

“夠了。”江懷夕怒斥道。

封淵抬眸看了他一眼,語氣委屈道:“雪見,我難受,你讓我親親。”

男人依舊未收手,整個腦袋埋在江懷夕的頸窩裡,手帶著靈力點火他身體各處。

江懷夕瞬間蜷縮起身體,被靈力撫過之處,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逐漸升騰。

他已面露冷色,封淵卻毫無收斂,於是譏諷道:“你究竟還要不要臉面?”

“不要了,只要你。”封淵脫口而出。

江懷夕心中的那股怒火始終未曾平息,聞言一下子又湧了上來,他陡然提高嗓音:“你還要騙我?我說讓你滾蛋,你聽不見啊?”

他靈力灌注全身,將封淵彈開。

江懷夕已然怒不可遏,起身召喚出青霜便豁然出手,殺伐劍意橫掃向那一再挑戰自已底線的人。

封淵躍起身後未做抵擋,僅側身閃避,絕強劍意擦過他的面頰,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前邊一縷長髮也被斬斷了半截。

封淵抬眼看了一下江懷夕,知道他好面子,毅然揮手落下一道龐大的結界,以防旁人聽見或看見。

他緊鎖眉頭,指尖輕輕撫過自已的臉龐,望了一眼手中的鮮血,似是無奈,柔聲問道:“娘子,你要怎樣才能消氣?”

江懷夕本以為他會進行防禦,此刻看到封淵英俊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見封淵目光深沉,蹙眉始終注視著自已,彷彿他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江懷夕終於無法忍受,青霜再次刺出。

封淵見之卻不退,反而步步走近,一抬手就抓住了鋒利的劍刃。

他的手掌立刻被青光環繞的劍氣所包圍,白皙修長的手指因緊握劍刃,指縫間迅速滲出血水。

江懷夕瞪大眼睛看著他,試圖收回青霜,然而劍身在封淵手中紋絲不動。

封淵沉靜地看著他,輕聲求饒道:“我知道我錯了,騙你是我不對。我急於求成好事,但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往後我會一直對你好的,絕不再騙你。”

江懷夕已經怒不可遏,言語犀利地說道:“你從來都是滿口謊言,沒有一句真話。退一步講,即使你所言屬實,我們也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你說這話是何用意?”

“你給我鬆手。”江懷夕只剩下冷笑。

“好好好!你若執意如此,我便將你綁在我身邊千年萬年不分離。”封淵眼神晦澀難明,一字一句地說道。

江懷夕一聽便更加憤怒,周身威壓一出,強行收回了青霜,準備再次出擊。

封淵開啟結界一擋,劍意在離他身前寸餘處停滯,瞬間消散。

他指尖迅速凝起藍色光芒,治癒之術立時幫他止了臉上和手中的鮮血,只餘輕微疤痕。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出手,青霜與棄沙劍身碰撞在一起,發出鏘鏘之聲。

江懷夕起初見封淵未還手,心中還略感心疼,如今又見對方與自已展開激戰,不知何故,滿腔怒火更是難以平息,不顧一切地發起猛攻。

一時間,屋內華光四溢,各處桌椅几案被掀翻,器皿擺件碎了一地,琉璃瓷器更是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江懷夕連連進攻,翻轉身體狠狠踢出一記,將封淵踹至大床之上。

未待對方起身,他如同燕子般飛掠而來,一個展臂跨坐在封淵身上,低頭而下,手臂緊緊鉗制住了封淵的脖頸,面露兇相地說道:“別動,再動老子弄死你!”

封淵有意讓他,乃故意示弱。

此刻瞧見江懷夕怒容滿面,臉色緋紅,目光灼灼帶著惱意,竟莫名的迷人。

封淵眉梢微動,伸手摸在了他的心口上,突然撩起眼皮嚴肅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並非他!”

江懷夕聞聽此言,瞳孔驟然收縮,封淵此話何意??

正當他愣神之際,封淵雙手環抱住江懷夕的腰肢,猛然一旋身,將其壓在身下。

江懷夕來不及深思,回過神來,二人便在大床上來回翻滾,試圖壓制對方。

“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經過數次交鋒,原本的打鬥逐漸演變為另一種意味。

再次被封淵壓在身下時,江懷夕突然皺起眉頭,腿間已被某個物什抵住。

他簡直難以置信,眼中流露出嘲諷:“封淵,你可真是‘天賦異稟’,我乃是你名義上的師尊!”

封淵的氣息略顯急促,垂眸凝視著他,伸手輕撫他的臉頰,江懷夕側過頭去,聽到對方輕描淡寫地又說了一句:“你不是他!”

江懷夕再次聽到後,恍然大悟,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心跳如雷,手指微微顫抖著。

他盡力保持鎮定,低聲問道:“說明白點。”

封淵的目光愈發深沉,撫摸著江懷夕的額頭,溫柔地說道:“無妨,若你日後願意告知,我願洗耳恭聽。”

江懷夕眼底泛著紅,憤怒地罵道:“我有什麼好說的,倒是你,知道我當初為何要抽取你的魂魄嗎?”

“我聰慧不及娘子,望你告知。”封淵故作不解地說道,同時用身體頂撞了一下他。

江懷夕頓時怒火中燒:“你!你給我…”

“滾”字尚未說出口,已被俯身而下的封淵咬住了唇舌。

口中瘋狂湧入封淵的氣息,伴隨著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

在唇舌被親吻到麻木之前,江懷夕抓住時機,迅速地咬住了封淵的下唇,彷彿要將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都傾注其中。

這一口咬得又深又狠,兩個人的嘴裡很快嚐到血腥味。

封淵退開,稍稍撐起點身體,手指輕撫過江懷夕的嘴角,全然不顧自已被咬破出血的唇。

江懷夕緊盯著他,眼神中閃爍著警告的光芒,喘息道:“若你再繼續,我便與你玉石俱焚,你信不信?”

封淵定定地注視著他,見江懷夕眼中的堅定,只得悻悻地收回手,翻身躺至他的身旁。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平復著呼吸聲,一併平復的還有各自的情緒。

片刻之後,封淵仍不死心地從後方擁住了江懷夕,閉目嗅著他身上的香氣,低聲呢喃道:“究竟如何,你才肯原諒我?”聲音細若蚊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