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章 回憶往事
重生師尊遇見奪舍徒弟 明月落弦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更漏聲細細作響,已是夜半。
江懷夕只覺得睏意襲來,想想就隨便他吧!
既然徒弟自願要守夜,那就隨他去。
江懷夕從床上拿下一床薄被,扔給封淵道:“隨你打坐或者躺地上也許,別說冷。要不然就滾回去睡覺。”
封淵身形緊繃著,眼底的風暴尚未聚起,就已歸於沉寂。
他抱起錦被墊在木地板上,恐師尊嫌棄,便背對著床盤腿而坐。
封淵神識傳音給桑落,說要為師尊守夜,不必留門,而後便自行吐納入定。
江懷夕看他那樣兒,肯定是不準備回屋睡覺了,也懶得理他。
火大的他視線剛好瞄到那杯茶水,一步上前,重重端起,一頓猛灌。
他喝空後杯子隨意一擱,就跳上床取下了紗幔,雙手放於腹部平躺著。
幾息後,他又掀起來紗幔,手上一簇劍氣釋出,立時滅了屋內兩盞燈。
不知何時,江懷夕在翻來覆去了數遍後,頭朝內裡,背對著打坐的人,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封淵聽著師尊輕淺的呼吸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片刻後,他挪動了身形,換了個方向打坐。
月光穿過窗臺,落在他身上,輕柔如水般,他失神了很久。
當年他才十歲,也是這樣的月圓之夜,江懷夕從虎妖口中救下了他的性命。
自乞丐爺爺離世後,封淵四處流浪已過三載,他忍受著各種各樣的冷言冷語。
某個秋日,當他因為飢餓入了山林,想用自制的彈弓打些小野味。
再不濟,挖點野菜充飢也行。
就這樣,長時間餓一頓飽一頓的他,非常渴望能打到小獵物。
他越走越往裡,野味一樣沒打到。等到日落西山時,人已進入山腹之地,徹底迷路了。
夜幕漸漸降臨,胡亂生長的樹木枝丫擋住了皎潔的明月,把他困在了一方小小的天地間。
寒鴉聲悽,稚子封淵因飢寒交迫而昏昏倒地睡去。
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時,有個男人似乎把他叫醒了,詢問後說是可以給他食物吃。
封淵就跟著這個男人,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山神廟中。
等他完全清醒之際,面前已無方才的男人。
廟裡只餘一吊睛猛虎咆哮著,鼻息如打雷,龐大的陰影當頭罩下來,像是一座大山壓著伶仃單薄的封淵。
小封淵一動不動,愣在當下。
他倒是想邁步逃跑,可是雙腿已不聽使喚。人牢牢的就釘在原地,雙目圓睜著,嘴巴張大,不知所措。
虎妖正欲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撲向他。
封淵就害怕的抬手擋住了自已的眼睛。
一道劍光倏地劈空而來,劃破了虎妖的嘴臉,逼退了它數丈。
少頃,封淵想象中的疼痛絲毫沒有。
他抖著身體,捂著眼睛的雙手悄悄的分開了一些,從指縫中往外看。
一柄泛著青光的長劍橫在了他與虎妖之間。
有個從天而降的神仙手握這柄長劍,擋在了他的側首。
白衣勝雪的神仙左袖隨意一拂,封淵就被一股靈力帶的朝後飛去,掛在了一株高大的槐樹上。
封淵趴在粗壯的樹幹上,心想:“這人是不是廟裡的菩薩顯靈變得,知道他要被大老虎吃了,所以才現身來救他的。”
長劍舞動,劍光爍爍,劍氣冷冷。
那神仙時而飛上,時而飛下,好像是在跳舞一樣。
他衣襬上有海浪一樣銀白色的暗紋,在月華下在燭火中劃出幾道亮眼的弧度。
封淵一直不眨眼的定睛看著,沒多久就聽到了虎妖發出的人語,是連連求饒聲。
神仙似乎不為所動,劍氣一下子劈碎了廟中幾扇搖搖欲墜的門窗。
虎妖哀嚎一聲,當場殞命。
有個男人原本是躲在神臺下面的,趁神仙打鬥之際,快速的衝出了廟宇。
封淵藉著燭火的光,已然看清楚了,是誘騙他到此的那個壞人。
廟中的神仙飛身追出,腳尖一點,手掌一送,他已輕易越過逃跑之人。
壞人的背上被貼了一道黃符,人已被定住,動彈不得。
白衣神仙口中唸唸有詞,沒一會兒功夫,壞人悽聲叫嚷著,變得煙消雲散了。
救封淵的神仙后來成為了他的師尊。
江懷夕把他帶回了雲霄仙宗,收在了門下。
回去的路上,小封淵才知道,那壞人其實不是人,是倀鬼來著。
倀鬼最後的消失也不是化霧化煙,而是魂飛魄散。
白雲蒼狗,日月如梭。
轉眼間,封淵已從稚子長成了少年。
如果一切都按照原先一樣,那該有多好!
雖然師尊為人冷淡了些,至少封淵還可以把宗門當成是家,把江懷夕當成是最親最親的親人。
想象總是千般的美好,現實總是萬般的殘酷。
甚至於殘忍的絲毫不留餘地,要奪人性命的那種。
人心最是易變,柏雅仙君江懷夕變了。
若不是封淵親眼所見,他的師尊日日都在研究邪術妖術,並旁敲側擊的問了他的生辰八字。
他連自已都不知道幾時的生辰,如何能準確的告訴江懷夕?
在封淵的有心查探之下,他發現了師尊更多的端倪。
至此,他的心境也在日復一日中,慢慢地變了。
中途,封淵也曾舉棋不定過,遲遲下不了決心。
想著自已不就是爛命一條嘛,那就成全江懷夕,還給師尊也就是了。
但最終,人長大,心兒也跟著長大了。
封淵到底是生出了不甘心,逃離了宗門。
完完全全的捨棄了他小時候,想要報答師尊的那種想法。
人一旦回憶起舊事,就會感覺此生如夢如幻,似一場虛空的泡影。
可命運強大的齒輪會推著人一步一步往前行。
即使前方是血淋淋的荊棘之路,也由不得你有半點的退縮之意。
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思緒紛亂間,封淵閉目凝神了會兒,只覺得自已識海處波瀾陡生。
他心神難定,收緊指節,沒奈何再次睜眼。一隻手搭上了另外一隻手的腕子,感受著那處不正常的滾燙。
封淵不覺擰起了雙眉,視線望向床上睡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