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白映喚自已少爺,夙言高興的在廳中大叫,一個勁高呼自已是少爺了。還跑到虞姬身邊,拉著她的手轉起圈來了。半月了,還是頭一次見著夙言這開心的模樣,虞姬也為他開心。

“是是是,你現在是少爺了,那你可得趕緊將這事告訴你孃親,讓她也開心開心!”虞姬道。

“是哎,那孃親在哪兒呀?”夙言歪著腦袋的模樣著實可愛。

“採月,你帶夙言去尋他孃親吧!”姜煜下令道。人家一家三口團聚,他們夫婦實在不便打擾,只好讓人送上去了。

“你隨本少爺一起去吧!”夙言對著白映道,那架勢當真不弱。白映看在傾憂夫婦的份上,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去了。

採月帶著夙言與白映到了挽笙房前,只聽裡間笑聲不斷,輕輕釦響房門,卻沒等來裡間人的開門。裡間兩位,一個是自已先前的直線主子,一個是自已的新主子,採月自然不敢造次。只好一直等在房外,不知該進該退!

“你,幫我踹開這門!”夙言對著白映下令。白映嘆了口氣,心中直犯嘀咕,自已怎麼攤上了這等差事?可害怕他與傾憂夫婦告狀,便也只好照做了。

他原本覺得裡間只有挽笙一人才敢踹門的,若是得知自家主子在裡間,只怕會腸子都悔青了吧!好在夙言見門開了,沒去理他,徑直跑了進去。他沒收到指令,只好在門外侯著了。

“孃親!”夙言一陣風似的撲進挽笙懷中,還如貓似的拱了拱。

原本那踹門聲,擾了自已與挽笙的獨處,越諶心中是有氣的。可如今瞧見高呼挽笙為“孃親”的小傢伙,他便愣在一旁了。回想起與挽笙當年的相好,他不經猜想,眼前的小傢伙怕是自已的孩子。

“笙兒,他是你的親生孩兒?”越諶出聲詢問。挽笙笑著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他。

“他……今年應該五歲多了罷?喚什麼?”越諶眼眶又逐漸要溼潤了。

“五歲零幾月,喚夙言!”挽笙道。她也不知為何,明明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她卻能如此坦露心扉。

“我……能抱抱他嗎?”越諶再次提出要求。不過,此次挽笙可沒直接答應。

“言兒,這位叔叔說,想抱抱你,你可願意?”挽笙將他從懷中拉出,細聲問道。

“他是壞人,我不要他抱!”夙言轉過身子,瞧清越諶容顏,記起他是先前彈了自已屁股,害他撞到頭的人。因此,對他抗拒的緊。

“言兒,孃親怎麼教你的?如今都忘了?”挽笙斥責著。

“沒關係的,孩子還小,你別怪他!”夙言雖拒絕了他的請求,可他心中還是欣喜大於失望。

“我知道對人要有禮貌,可是他真的是壞人,不但搶我吃的,還害我撞到了頭。”夙言冷不丁捱了孃親的罵,心中委屈的緊。

聽見夙言委屈的話語,越諶這才記起,他便是先前霓裳閣的那個小傢伙。心中頓時不知該喜該憂?喜得是,他竟是自已與挽笙的孩子,憂得是,他第一次見面就沒給他留下好印象。都說小孩子的心是最容易傷的,如今,他倒不知該如何哄了。

“如此說來,你先前頭上那傷便是因為他?”挽笙出聲問道。她被縣衙的人帶走前,是見過夙言一面的。自然知道當時他額頭腫起了大包!夙言委屈的點點頭。

“與公子方才的談話中,見你是行為坦蕩之人,竟不曾想,你竟欺負小孩子!著實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挽笙含怒道。

因自已失去了記憶,讓夙言兄妹生下來就成了沒父親的孩子;又因自已身在樂坊,地位低下,導致兄妹二人老被同齡孩子欺負。故而,挽笙心中對他們是有愧疚之心的。可以說,夙言慕黎便是她的逆鱗,誰碰都不可以!饒是方才對他還有些許敬意,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不是這樣的,笙兒,聽我解釋!”越諶見挽笙怒了,急急想要解釋,卻被夙言一把給推開了。挽笙急急穿上鞋子,便拉著夙言下了樓。越諶見了,只好跟著,希望她能停下來聽自已解釋!

白映見著越諶從裡間急急跑出,嚇得瞪大了雙眼,趕緊低頭跪地。要是讓越諶知道,是他踢開了房門,可就不是照顧夙言這麼簡單的處罰了。

原本在底下歇著的傾憂夫婦與虞姬,見著挽笙下來,越諶還一臉急切的追在後面,不免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桃夭,見到你平安我總算是放心了。”虞姬見到挽笙,急忙上前。

“讓虞姐姐擔心了!”挽笙輕言。吃了無憂給的藥,身上的傷的確緩解不少,也不痛了。

“你身上的傷如何了?”虞姬問道,隨後,擼起她的袖子檢視。見她手上的傷口,還是血淋淋的,不過血跡是幹了的,想來只是因在牢獄中沒得大夫診治吧!

“笙兒,他們打你了?”越諶見到挽笙手上的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滿臉的心疼,眼中怒氣漸甚。他倒是不知,那縣丞竟有此本領,竟如此來矇蔽他!

原本他心中念著縣丞也是受人脅迫,意欲放他一馬的,可此時此刻,越諶只想將他碎屍萬段。因為他們的欺瞞,險些讓他真的失去了他的笙兒。如今見著挽笙手上的傷,他哪能不怒?

“放開我!”挽笙掙扎著,可越諶就是遲遲不鬆手。情急之下,挽笙只好踩了他一腳,他才在吃痛下鬆開了手。無憂在身後瞧著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萬般尊貴的夏國皇帝,此刻竟這般狼狽!

“縱然你先前說的都是真的,可此時的我毫無印象,還請公子放尊重些。”挽笙疏離的說著。

越諶嘆了口氣,忍下了心中之苦。他不怕挽笙想不起來,只怕她連親近的機會都不給自已。

“虞姐姐,我們回去吧!”挽笙輕言,拉著虞姬與夙言就要離開。可虞姬卻移不動腳步,有件事她憋了許久,一直沒敢問出口。此時,她倒好像下定了決心。

“公主殿下,民女有一事相問。”虞姬跪在無憂跟前道。

“何事?”無憂淡淡道,本來瞧著越諶那一臉受挫的模樣,她正舒心呢!

“不知公主在宮中可見到了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虞姬問道。可無憂哪會知道?她雖來了平城七日,可卻沒進過皇宮呢!

“這事問我皇兄或許會清楚些吧?”無憂道,眼睛還一直瞥著越諶那處。

“你說的是慕黎吧?她的確在宮中!”越諶思緒飄回,出聲道。

“虞姐姐,怎麼回事?慕黎怎會去了皇宮?”聽聞慕黎在皇宮,挽笙也是吃驚的。

“我與慕黎偶然見過幾次,見她乖巧懂事,心中喜歡的緊。聞聽你出了事,我便讓人將她接到了宮中,好生養著呢!”越諶道,對著挽笙,他不願稱“朕”,故而,一直都是以“我”相稱!

“你接的?莫非你就是皇上?”虞姬當日聽夙言的話,知道是皇上派人接得。如今,越諶既說是他接得,虞姬自然猜出了他的身份。當下便腿腳一軟,跌在了地上。

“是呢,這便是夏國的皇帝!”姜煜輕輕出聲。

挽笙聞言,臉上也有驚意!她竟不知令夏國百姓敬仰的皇帝便在自已跟前,還屈尊降貴的這般求著自已。可就算他是皇上又如何?要是敢傷了她的孩子,她便是拼上性命也要他付出代價。

“民女多謝皇上對慕黎的憐愛,只是民女如今無事了,還請皇上歸還女兒!”挽笙跪地,輕呼!越諶見了,趕緊將她扶起。挽笙便也順道扶起了身旁的虞姬。

“挽笙,莫非你誕下的竟是龍鳳胎?”姜煜問道。

“上天厚愛,賜了民女一對乖巧的孩兒!”挽笙此時的言語疏離的緊。

“那倒是要恭喜皇兄了,不僅尋回了心中所愛,還有了一對乖巧的孩子。”無憂真心祝賀!這些年,倒也是苦了越諶一人,還得面對著來自朝臣的壓力。

“這麼說來,夙言與慕黎竟是皇嗣?那倒是要向妹妹道喜了。”虞姬含笑道,打心裡為挽笙高興。

“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孩兒又怎敢稱為皇嗣?還請皇上派人將慕黎送回民女身邊。”挽笙還是無法放下心中的疏離。

“簫離,去將阿黎接來!”看著堅定的挽笙,越諶只好下旨道。

為見到女兒,挽笙只好暫且留在紅袖添香,與虞姬逗弄著夙言,時而莞爾一笑。期間,一句話都未曾與越諶說。越諶只能呆坐一旁,瞧著他們母子,卻絲毫融不進他們的圈子。

“孃親!”慕黎一進紅袖添香,便撲進挽笙懷中哭泣著,看得越諶心中心疼不已。

挽笙將她從懷中拉出,仔細看著。半月來,慕黎因憂心挽笙,茶飯不思的,清瘦了不少,挽笙見了心疼死了。若不是越諶命人強行灌了些吃的,只怕她已不在世上了。

“哭泣包,哭泣包!”夙言取笑道。其實,他只是想要分散孃親與妹妹的注意力,讓他們不再沉淪在哭泣中。

“哼!你要是再說我,我就讓乾孃不給你好吃的。”見到孃親平安無事,慕黎總算放心了,臉上又有了笑模樣。

“行行行,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我的好妹妹別生氣了。”夙言油嘴滑舌道,惹得廳中人大笑不止。

“對了,你來!我給你說阿,他們兩個是我們的姑姑與姑父,他們還是紅衣雙俠,厲害吧?”夙言拉著慕黎的手,來到傾憂夫婦跟前,煞有其事的介紹道。

“真的嗎?”慕黎看著傾憂夫婦,滿臉的打量。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乾孃!”夙言害怕慕黎不信,乾脆將虞姬給丟了出來。慕黎眨巴著眼睛盯著虞姬,便見虞姬點點頭!

“若你們真是姑姑姑父,必定知道我爹爹在哪兒吧?”慕黎問道。她知道姑姑是爹爹的妹妹,因此才問的!

“他不就是你們爹爹了?”無憂略略抬手,指著越諶道。越諶聽見無憂與他們說了自已,眼神希冀的盯著夙言慕黎,他渴望在他們口中聽見爹爹二字。

“不,他不是爹爹!如果他真的是爹爹,那為什麼我那般求他放過孃親,他卻還是判了孃親死刑。”慕黎淚水打轉,好似對這個父親有些失望。

“可他的確是你們的親生父親。”姜煜耐心勸誡道。

“即使姑父說的是真的,我也不會認他!”慕黎語氣堅決道。越諶聞言,便知無法挽回孩兒們的心了。

“黎兒,言兒,隨孃親回去吧!姨娘們怕是備好吃食了!”挽笙見狀,招呼著他們離去。

夙言與慕黎聽了,與傾憂夫婦告別後,便到了挽笙身旁,一人一邊拉著挽笙的手,與挽笙和虞姬一同離去。只是行至門口,夙言卻忽然鬆開了挽笙的手,又跑了回去。挽笙一行也只好停下腳步等了等!

只見夙言一路小跑上了樓,片刻後,下樓時身後跟著了白映。白映方才在上方一直觀察著底下的動靜,如今得知了夙言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造次了,規規矩矩的跟在夙言身後。到了樓下,白映對著越諶跪下。

“姑姑,你將他送給了我,那我可以帶他回霓裳閣吧?”夙言問道。

“我既將他給了你,他便是你的人了,你且帶走吧!”無憂道。可禁衛軍向來是只歸皇上統轄的,白映不免得徵求越諶的意見。

“好好伺候小主子!”越諶出聲,白映得到主子的指令,這才放心跟著夙言離去了。

瞧著挽笙母子三人離去的背影,越諶久久不曾回神!

“她既回來了,感動她是遲早的事。如今天也晚了,且先回宮吧?”無憂道。越諶聽了,這才吩咐眾人回宮。傾憂夫婦也跟著回了皇宮,一回宮便去了御藥房,姜煜也是一直在旁邊陪著。

越諶一回去,便憤怒下旨,將縣丞與太尉斬首示眾,至於其家人,念在不知情的份上,趕出了平城,永世不得入城。也算是他們趕上的時辰不對,越諶在挽笙母子那兒受了氣,正憋著滿肚子氣無處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