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煜早早便起身了。見無憂還在熟睡,他倒也不打擾她。只是換上衣服,便去了膳房。想來,是去為無憂準備早膳了吧!
過了片刻,不知無憂是否感覺到身旁的床榻空了,便也迷迷糊糊起了身。恍恍惚惚的在寢宮看了一圈,也沒瞧見姜煜的身影。故而,喚來宮女梳洗打扮。因為,她想要去去尋姜煜。
無憂長得美,倒也不需化什麼妝。此時是二人新婚之際,故而,無憂身上的衣服很是喜慶。無憂這邊還未打扮好呢,姜煜就重新回到了寢宮。只是,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端著膳食的太監。
太監們依次將膳食放下,隨後,有規矩的退了出去。姜煜走近梳妝檯,揮了揮手將宮女們趕到一旁,隨後,隨手拿起眉筆便為無憂畫眉。
這一幕看得小宮女們羨慕不已,都在想著何時能尋到像姜煜一般的男人呢!無憂雖對他的畫眉技術深度懷疑,可瞧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倒也不忍心去打攪他,任由他在她臉上畫著。
姜煜完成後,無憂瞧了瞧鏡中的自已,除了眉以外,其他還是挺好的。姜煜瞧著無憂那一臉不滿意的表情,便撤掉了手中的眉筆。因為他覺得要是再不放下,一會兒該被打了。
“晨曦,抱歉阿!我這是第一次為女子畫眉,技藝還不成熟,不過,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姜煜輕聲道。聽見姜煜說這是他第一次為女人畫眉,無憂倒是沒了怒氣。只是拿起化妝桌上的眉筆修了修,隨後,便隨姜煜去桌邊用膳。
早膳得用的清淡些,故而,姜煜給無憂備了粥。可這簡簡單單的粥看著卻不容易呢!因為粥里加了藥材,很是養生,畢竟無憂如今是一張嘴兩個人。故而,得好好將養身子。
“你餵我!”無憂撒嬌道。姜煜笑著,拿起羮勺,舀起一勺粥細心的吹冷了,這才往無憂嘴中送。無憂見了,也是笑著,一口吃下了姜煜送來的粥。旁邊的宮女見了,皆低聲細語,說的皆是二人如何恩愛等,畢竟這一幕的確讓人豔羨。
無憂拿起另一個勺子,也舀起粥便往姜煜嘴邊送。姜煜本想著這是專門為她熬的,原是不想吃的。可無憂卻不依,故而,他也只好吃了無憂遞來的粥。
二人便如此你一口我一口甜蜜進食,因時辰還早,故而,吃完時,倒也並非很久。如今這個時辰,也才剛剛下朝吧!姜煜近來本是管著政事的,可如今二人正是新婚燕爾,故而,姜皇不顧身體,攬過了姜煜的重任。
“煜郎,我們去給父皇請安吧!”無憂吃飽了,便提議道。
聽到無憂喚姜皇“父皇”,姜煜內心深受感動。畢竟,姜皇做了那般十惡不赦的事,她不僅願意嫁給他,還願意將姜皇當成自已的父皇看待,又如何不讓他感動呢?
“晨曦,謝謝你!還願意喚他父皇。”姜煜真誠出聲。
“外公都說了,他們之間的恩怨煙消雲散。如今,我既嫁給了你,自然得做好兒媳的本分。”無憂到覺得這沒什麼。
“那,我們走吧!”姜煜站起身來,對著無憂伸出手,無憂笑著,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隨後,二人便十指緊扣的離開了東宮。那些宮女見沒戲可看了,這才開始打掃二人寢宮。
二人一路十指緊扣,路過的宮人見了,皆感嘆二人感情之好。走到姜皇寢宮,外間的宮人沒有阻攔,為二人開了寢宮門。只是二人進門時,有個太監對裡高呼“太子,太子妃到”。故而,裡間的人應是知道了二人的到來了。
還未走到裡間,便聽到姜皇的咳嗽聲。此時的他並沒有躺在床上歇息,而是處理著今日的朝政。德海端著藥站在一旁,勸也不是,心中著急的緊。如今聽著小太監的高呼,德海心中鬆了口氣。因為姜煜來了,姜皇自然就不用那般勞累了。再則,姜煜不會放任姜皇糟蹋自已身體的。
姜皇聽到了太監的高呼,放下了手上的事,儘量忍住不咳嗽。可他不知,他先前的咳嗽已被姜煜二人聽到了。
“兒臣參見父皇!”姜煜先行跪下行禮,原本身為太子,又不是在朝堂上,他是不需跪得。只是,昨日是他大婚。宮中有規矩,成婚第二日的規矩是要比其他日子要嚴謹些的。故而,他下跪行禮,算是告知父皇,他如今已經成家了。
“兒媳月無憂參見父皇!”這時,無憂也跪在姜煜身旁,對著姜皇高呼。
姜皇哪敢讓無憂久跪呀?莫不說無憂已是有孕之身,就單她與夏煊的關係,他便也不能虧待了她。故而,他從位上起身,親自將無憂扶了起來。姜煜見了,也跟著站起了身子。
“父皇,兒臣在殿外便聽到了您咳嗽的聲音,可是沒喝藥?”姜煜問道。
“殿下,您說的真是太對了。陛下一直在處理政事,這藥都熱了幾次了,可陛下就是不喝。”德海趕緊告狀。姜皇便暗地裡瞪了一下他,那模樣像是在說,讓他不要多嘴!
無憂聽了,示意德海端著藥碗下來。伸手摸了摸碗壁,竟是重新熱過的。故而,直接上手端了起來,遞到姜皇面前,不發一言,只是以眼神示意姜皇喝藥。
姜皇知道那藥是剛熱不久的,燙的緊,故而,趕緊從無憂手上接過,邊吹邊將藥喝的一滴不剩。這時,無憂便見身旁的姜煜鬆了一口氣。
“你先下去吧!”姜皇對德海下令,德海見他喝了藥,倒也是放心了。於是,端著藥碗退了出去。
“父皇,你將德海撤出去,可是有何事要同我們講?”姜煜問道。
姜皇想來無法久久站立,於是,便就近找了一個椅子坐下。隨後,示意姜煜夫婦也坐下,這才開始講自已的目的。
“煜兒,無憂!朕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朕想與你們討論一下朕賓天后皇位繼承人。”姜皇虛弱的說道。
“父皇,我不許你胡說。晨曦醫術高超,定會保您無虞的。”姜煜頗有些激動道。
“朕不否認無憂的醫術,只是朕的身體朕自已知道。人總有一死,不必太過介懷!”姜皇像是看破了紅塵。
“您該不會是想將皇位還給我外公吧?”無憂問道。畢竟,姜煜是姜國太子,可姜皇卻要與二人討論皇位繼承人?故而,無憂猜測,姜皇定是知道夏煊未死,所以,想將皇位還給他,好贖自已犯下的罪。
“沒錯,朕的確有這個打算。”無憂倒還真猜中了姜皇的心意。
“那您還是別想了。一來,從來只有子承父業,何來父承子業之說呢?二來,外公年紀大了,只想過世外人的生活。所以,這皇位,他是不會接的。”三來,他的家庭便是毀在皇位上,夏煊又如何願意再回高位,憶起往昔呢?只是,無憂沒將第三點說出來。
“真的沒有法子嗎?”姜皇道,看得出,他是真心悔悟了,想要一切重回正軌。
“倘若您真想將皇位讓出,我這兒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無憂輕言。
“你說的是越諶吧?可朕覺得,他不會要這皇位的。”的確,越諶如此憎恨姜皇,又怎會接下他讓出的皇位呢?
“倘若您真有誠意,他那邊,我來說!”無憂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樣。姜皇見了,倒也是放心了。
“煜兒,你可有意見?”姜皇問道。畢竟,姜煜是太子,若非事有突然,這皇位該是他的。
“今生有晨曦相陪,餘願足矣!至於皇位對兒臣來說,並無太大誘惑!”姜煜道。
先前因姜皇身子,他身為監國時,便已是忙碌不已。他可不想做了皇帝后,沒了時間去陪無憂。他對無憂的愛是很純淨的,不希望中間參雜任何雜質。
“你沒意見,朕就放心了。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朕想休息了。”姜皇道。
隨後,二人便攜手走出了姜皇寢宮。姜皇讓二人出去後,並未直接休息。而是來到桌案前,鋪陳紙筆,寫下了禪位書。蓋上印信,將它收在了一個帶鎖的匣子裡,他才安心前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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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煜站在姜皇寢宮外,看著姜皇的寢宮,心中思緒萬千。後來,無憂提出想去夏府看望夏煊。雖說,成婚三日才能回門。可只要無憂想,他寵著,陪著也就是了。於是,他趕緊吩咐宮人備車,同無憂一同去了夏府。
馬車在夏府外平穩停下,守門的家丁瞧見無憂二人都有驚訝。畢竟,他們可沒想過,自家大小姐新婚第二日會回府來。家丁驚訝之餘,打算進府報信,卻被無憂攔下了。她就是想要給裡面的人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喜。
二人輕車熟路的走進,發現府上人正在用膳。先前一直不見蹤影的越諶如今倒也是和眾人一起同桌用膳,許是他也沒料想到無憂會突然回來吧!
夏煊一見到孫女,頓時興奮起來,就如同老頑童般。見他身體硬朗,無憂倒也是放心了。夏煊起身將無憂拉到身旁落座,姜煜只好依據輩分坐在了最外處,不能與媳婦緊挨著坐,某人心中鬱悶呢!
越諶突然見著無憂,這走也不是,留下也不自在。故而,只好低頭用膳。
“晨曦,一起吃點?”夏煊喚道。
“不了,外公!我今早已用過早膳,如今還不餓呢!再說了,我想吃什麼,你孫女婿會幫我做的!”無憂道,這算是當眾誇獎姜煜吧!
“哦?姜煜這小子還會做飯呢?”夏煊驚呼。
“婚前向府上的廚子請教了一月,如今庖廚方面還算是過得去吧!”姜煜低調道。
這時,一旁默默用膳的越諶聽了,思緒萬千。曾幾何時,他又何嘗不是親自下廚給挽笙做吃的?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再也無法回到那時候了。因為,他的笙兒再也回不來了。
若是仔細看,能夠很清晰的見到越諶的碗裡滴了一滴淚。只是,眾人都沉浸在無憂與姜煜回府的喜悅中,無人發現。
“爺爺,母親,叔父你們慢慢吃,我先出去了。”越諶默默的將淚拭去,這才抬起頭道,只是這語氣卻低落到了極點。他口中的叔父是夏桑,如今除了無憂外,其他人都已承認了他的身份,故而,他也是將他們當成了親人。
說完這話,也不管眾人是否同意,越諶便轉身離去。無憂見了,也不忙著去尋他。因為,只要在夏府中,想要找到他倒也並非難事。
於是,無憂陪夏煊等人聊了一會兒,這才找藉口說尋墨香有事,起身離開了大廳。而姜煜知道無憂的心中打算,故而,並未跟著去。只是留在大廳中,替無憂陪著外公,舅母,以及舅父!
無憂雖說沒去過夏桑為越諶安排的院子,可不代表她不知道。故而,出了大廳後,她便徑直朝著越諶的院子而去。此時的越諶因憶起了挽笙,正心情苦悶的坐在自已院中喝著悶酒。
無憂見越諶院門大開,也沒敲門便徑直走入。只是她沒發現,她走進越諶院子後,身後跟著的兩道人影。其實,就是墨香與非羽。
經過昨晚的真情吐露,二人如今也算是確定關係了。方才,墨香與非羽正在林間幽會,墨香卻忽然瞧著有道身影很像無憂。可她又覺得無憂應該不會回來吧!所以,這才跟上,想要一探究竟。不料,竟真是無憂,瞧她進了越諶的院子,墨香覺得有事發生。故而,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這才與非羽偷偷摸摸的跟著。
“何事令你如此煩悶,竟一個人在此喝悶酒?”無憂道。這還是兩個月來無憂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
“憶起故人,心中感傷罷了!”越諶苦澀一笑道。
“你說的故人,可是挽笙?”無憂自顧自的坐在越諶對面問道。
“你來找我應不是隻為挑起我的傷心事吧?”越諶不答反問。挽笙如今就如同他心中的逆鱗,提不得。若是別人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挽笙,怕是早被他打一頓。可無憂,他惹不起,也不敢打。畢竟,無憂可是夏煊的寶貝孫女。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姜皇有意禪讓皇位,我希望你能接下!”無憂道。其實,她今日突然回府的,一來,是為了看望夏煊以及其他親人;二來,便是想與越諶說明姜皇的打算。越諶一直躲避著無憂,無憂都看在眼裡,她覺得,若是真等到回門日再回來,怕又難以遇到越諶了。指不定他又躲某個角落獨自傷心去了。
“我並無心皇位,先前做的一切,不過是想為父親報仇。再則,笙兒已經死了,我要那皇位還有什麼用?”越諶低聲道,眼角有淚珠清晰滑落。
“我若告訴你,挽笙……沒死呢?”無憂出言。
“你說什麼?”越諶聽到挽笙沒死,情緒頗顯激動。
“不可能,我明明親眼見她死在了我的眼前。”越諶不相信無憂的話。
“你不也親眼見著我父皇死你眼前了?”無憂反問。
“不……笙兒的眼神我很熟悉,她不可能是別人冒充的!”越諶還是對無憂說的話持懷疑態度。
“你可聽說過,金絲軟甲?”無憂淡淡出聲。
金絲軟甲,乃是夏皇朝皇帝代代相傳的寶物。刀槍不入,能在危難時救人一命。無憂每次出任務,總是比較危險,故而,夏煊便將金絲軟甲給了無憂。後來,無憂強大到可以護自已周全了,便將金絲軟甲收了起來。
當時,無憂年紀小,見著金絲軟甲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後來,長大些了,聽聞金絲軟甲是夏皇朝之物,便問過夏煊為何會有。夏煊卻說那是他早年間出任務時偶然間得到的,無憂也覺得他不可能與夏皇朝有關係,故而,便信了他的話。沒想到,他不僅與夏皇朝有關係,還是如此緊密的關係。
“知道!可這與笙兒有何關係?”越諶還是不明白無憂之意。
“事情是這樣的……”於是,無憂便將此事緩緩道來。
原來,在無憂姜煜微服出巡前,無憂暗地裡去紅袖添香樓見過挽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