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期,伴隨著改革開放春風的吹拂,華國的經濟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迅猛向前發展。

然而,在這股洶湧澎湃的浪潮之中,產業結構也正悄然發生著深刻而劇烈的變革。

曾經作為國民經濟重要支柱之一的紡織行業,卻在時代的洪流中日漸式微,逐步走向衰落的邊緣。

位於海市的第二紡織廠,這座見證過無數輝煌與榮耀的工廠,如今也深陷困境之中。經營狀況每況愈下,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

終於,在 1992 年初春轟然倒塌,宣告破產。

那緊閉的大門,彷彿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將過去的繁榮與現在的落寞劃分得涇渭分明。

紡織廠的倒閉並非個例,而是眾多傳統產業在時代變遷中的一個寫照。

隨著華國經濟以驚人的速度崛起騰飛。

科技日新月異,新興產業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而那些依靠人力和簡單機械操作的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則顯得力不從心。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

對於蘇家來說,紡織廠宣佈破產的訊息猶如晴天霹靂。

他們一家老小几代人都在紡織廠裡辛勤勞作,奉獻了大半輩子的光陰。

如今,紡織廠關門停業,讓他們失去了生活的依託,未來的道路變得迷茫而又艱難………

蘇寫春和李紅玉愁眉苦臉,他們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處於人生最艱難的階段。

卻在這時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兩口子愁的吃不下,睡不著。

陳秀芳看著眉頭緊皺的兒子,還有哭天抹淚的兒媳婦,嘆了口氣。

“別哭了,這幾年廠裡效益都不好,上班也發不下來工資,倒閉了也好,省的在裡面浪費時間。你們倆還年輕,去做點小生意,或者去找個工作,餓不死人。”

“媽,你說的輕巧,我和寫春都沒幹過生意,一點經驗都沒有,賠了怎麼辦?”

李紅玉抹了抹眼淚,覺得婆婆就會出餿主意,竟然讓他們去做生意。

廠裡就補了那點錢,如果做生意搭進去,他們一家人以後喝西北風啊。

陳秀芳瞪了一眼不知好歹的兒媳婦,沒好氣的道:“怕賠錢就去找個工作,你小妹在對面的秋楓大酒店做客房管家,一個月掙的工資,比在紡織廠好幾個月都多,人家酒店還包三餐。我聽你小妹說,吃的可好了。她自從去哪裡上班,都沒在家裡吃過飯。”

蘇寫冬去年就買斷了工齡,她也是家裡唯一一個,沒受這次倒閉影響的人。

李紅玉來了興致,一改剛才的語氣,坐到陳秀芳旁邊問道:“媽,真的假的?在酒店當服務員那麼賺錢嗎?”

“這還有假,是你小妹親口和我說的。”畢竟是自已的兒媳婦,陳秀芳也沒有計較她剛才的態度,還幫她出主意找工作。

“昨天你小妹過來,說她們酒店正在招大堂保潔,要不你去試試吧?”

李紅玉聽說讓她去幹打掃衛生,頓時不樂意了。

“媽,我怎麼能去幹那活?多丟人啊。酒店裡人來人往,被熟人看到了不夠笑話的。”

“你這個眼高手低的東西,打掃衛生怎麼啦?秋楓可是海市最大的酒店,有錢人去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搶著要去那裡上班,你還嫌棄上了。也不瞧瞧自已什麼年齡了,人家酒店要不要你都不一定?哪裡輪得到你在這裡挑三揀四?”

陳秀芳被這個兒媳婦氣的不輕,噼裡啪啦一頓罵。

李紅玉沒敢吭聲,她心裡清楚,婆婆說的對。

她今年都四十多了,除了去幫人打掃衛生,還能幹啥?

“媽,那我明天去試試。”李紅玉小聲的道。

陳秀芳看了她一眼,顏色好看了一點,“先去問問你小妹,上回聽她說認識裡面的什麼經理?看能不能幫著說句話?那酒店的待遇非常好,工作很緊俏,沒熟人不一定進的去。”

李紅玉趕緊應道:“謝謝媽,我知道了。”

陳秀芳“嗯”了一聲,又看向大兒子,“你小舅家的陳光在飯店當主廚,我明天過去問問,看能不能給你安排個活?”

蘇寫春沮喪的點了點頭,本以為可以端一輩子的鐵飯碗,就這樣倒閉了,對他的打擊很大。

這時,蘇大成推門進來了,他手裡拿著一份報紙,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老頭子,你去哪裡了?一天到晚不著家。孩子們都下崗了,你是一點都不著急。”

陳秀芳看到這死老頭子就來氣,家裡的事一點不管,整天去公園裡和人下象棋,每天到飯點才回來。

蘇大成沒有說話,把手裡的報紙拿給她。

“一張破報紙,你拿回來幹嘛?”陳秀芳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接了過來。

她隨意的瞄了一眼,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蘇大成坐在沙發上,輕輕的吁了口氣,“我今天在公園裡碰到大哥了,這張報紙就是他給我的,他說那個外交官八成就是秋丫頭。”

“他怎麼知道?”陳秀芳又驚又喜,拿著報紙的手都有些顫抖。

蘇大成道:“雲丫頭聽她同學說的,當年恢復高考,秋丫頭和她那個男人都考上了京大。秋丫頭還是遼省的高考狀元。”

蘇寫春第一個不相信,撇著嘴道:“這怎麼可能?三妹學習又不算好,就她那樣的,咋可能考上京大。還高考狀元,笑死人了。”

陳秀芳顧不上搭理兒子,拿著報紙就往外走。她要去弄清楚,這事是不是真的?

陳秀芳沒去蘇大軍家,直接去找了蘇寫雲擺攤的地方。

蘇寫雲前幾年和那個醫生離婚了,因為出軌被發現了。

蘇寫雲離婚後嫁給了出軌物件。因為兩口子都沒工作,現在市場上擺地攤賣襪子。

陳秀芳來到市場,就聽到蘇寫雲在那裡大聲吆喝。

“便宜賣了,襪子便宜賣了,三塊錢五雙,六塊錢給十一雙。”

“云云,生意挺好的吧?”陳秀芳笑著走上前,說話的時候還有點不自在。

因為前些年打過一架,兩家關係一直不太好。

但也沒像前幾年那麼僵了,見了面也會打個招呼,平時還是不怎麼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