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寫秋難受的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低矮逼仄的土坯房!

她正躺在一個灰撲撲的土炕上。

身上蓋著一床破舊的花棉被。

她眨了眨眼,驚愕的看向四周。

這是哪裡?

她不是正在新買的房子裡睡覺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房子又破又舊,她小時候住的鄉下屋子都比這個好。

難道是在做夢?

可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蘇寫秋想從炕上下來,可頭昏昏沉沉,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她用手拍了拍臉,想讓自已清醒點。

可手上的繭子卻讓她瞬間睜大了雙眼。

不對,這不是她的手。

她嚇得身體一緊,腦袋裡猛然多出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

蘇寫秋猶如被一道閃電突然劈中,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惶恐,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大學畢業後,在職場上拼了好幾年,才買了一套屬於自已的房子。

可還沒住幾天呢,人就神奇的穿越了,而且是穿到計劃經濟的七十年代。

按照這具身體的記憶,這裡是東北寧省,文山市,南平縣,紅旗公社,三花村,現在改成三花大隊了。

這具身體是海市人,去年冬天來到三花大隊插隊當知青。

蘇寫秋欲哭無淚的躺在炕上。

早知道會穿到這裡來,她幹嘛還要為了一套房子玩命的工作?

現在英年早逝,她那套剛裝修好的新房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個老六?

二十一世紀的蘇寫秋有一個雖然不算悲慘,但也不太完整的童年。

她爹媽是農村考出去的大學生,畢業後就結婚留在了省城。

不知是因為感情破裂,還是別的誘惑,兩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

沒多久就組建了各自的新家,所以蘇寫秋就被丟給鄉下的爺爺奶奶照顧。

爹媽離婚前兩年還偶爾給她寄點衣服,過年過節的時候打點錢。

等他們有了各自的孩子,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媽就把鄉下的女兒給遺忘了。

這些年對她基本上沒怎麼管過。

蘇寫秋一直跟著爺爺奶奶在鄉下生活。

兩位老人雖然有些重男輕女,可也沒少了她的粗茶淡飯,但更多的也沒有了。

可就算是這樣,蘇寫秋也很感激爺爺奶奶。

至少在爹媽都不問津的日子裡,給了她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還好。

但就在她初二的時候,她所在的村子發大水,造成山體滑坡,把她們家的房子給埋在了下面。

當時蘇寫秋正在學校上課,所以躲過了一劫。

可在家裡午睡的爺爺奶奶卻永遠的離開了。

便宜爹處理了爺爺奶奶的後事,請人把房子收拾一下就準備回城。

根本都沒考慮閨女一個人在鄉下怎麼生活?

蘇寫秋很害怕,一直跟著便宜爹走到鎮上。

等他頭也不回的上了大巴車,才紅著眼眶回了家。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蘇寫秋坐在那裡哭了起來。

爺爺奶奶在的時候雖不怎麼疼她,但至少家裡有個長輩,她就有主心骨。

現在就剩她一個人了,她當時才十四歲,就算出去打工別人都不要。

而且蘇寫秋也不想那麼早就出去當童工,她想上學。

她從小就明白,像她這樣沒人管的孩子,只有讀書才能有一線出路。

可便宜爹走的時候就給她留了200塊錢,這些錢連學費都不夠。

她在家裡想了幾天,決定去城裡找爹媽。

自已還沒成年呢,他們必須得管。

可等她到了城裡,那對父母卻把她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就是不提讓她留下的事。

看爹媽這麼無情,蘇寫秋徹底寒了心,也不再顧及什麼面子了。

先去他們住處的街道辦,又去他們工作的單位門口哭。

兩人被她纏的沒辦法,在街道辦的調解下,也是隻同意出學費和生活費。

又怕她在城裡影響現在的家庭,還要求她必須回鄉下讀書。

蘇寫秋沒有意見,她也不想在這裡討人嫌。

只要按時給她交學費,她在哪裡讀書都可以。

就這樣一直到了大學,那對狠心的爹媽除了每個學期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錢,這幾年一次都沒回去看過她。

上大學的時候,爹媽想讓她申請助學貸款。

本來蘇寫秋也有這個打算,可後來一想,憑什麼呀?

她爹媽又不是出不起,幹嘛要給國家增加負擔?

所以她就繼續要學費生活費,不給就賴在他們家裡不走,有時候還去街道辦找人嘮嘮嗑。

他們有頭有臉都不怕丟人,自已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有什麼好怕的?

她可不信什麼家醜不外揚。

如果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他們自已活的光鮮亮麗,卻連親生女兒都不管不顧?

在她的軟磨硬泡下,渣爹渣媽只有妥協,繼續不情不願的出錢供她讀大學。

蘇寫秋大學畢業後,就被一家知名的企業錄取了。

她爹媽知道後,都悄悄的鬆了口氣。

不是替她高興,而是總算擺脫了這個大麻煩。

蘇寫秋也很識趣,從那以後再也不登兩家的門。

這幾年連面都沒見過,過年過節買點禮品給他們寄過去。

偶爾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也是說兩句就掛了。

想到這裡,她想大哭一場。

倒不是捨不得渣爹渣媽,而是心疼她剛住了幾天的新房子。

她在市中心的三室一廳,還沒住兩個月就穿越了,也不知道那套房子最後便宜了誰?

如果穿到一個好家庭也罷了,可這具身體的原主雖然和她同名同姓,但過的比她還慘。

而且原主自已也不爭氣,性格軟弱窩囊,又有點拎不清。

親姐姐搶了她在城裡的物件,母親怕她把這件事傳出去壞了家裡的名聲。

就把本該姐姐下鄉當知青的名字改成了她。

可能是怕她跑回去搗亂,把原本在海城附近的下鄉點,改成離海城幾千裡地的大東北。

原主到鄉下後,又因為長的漂亮,被知青院一個條件好的男知青給看上了,還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這下不得了,另外幾個女知青又羨慕又嫉妒,就設計她嫁給了村裡的小混混韓振宇。

雖然大家都說韓振宇是小混混,其實這男人對原主挺好的。

從不要求她做什麼,還每個月給她零花錢,有時候回來還給她帶些好吃的。

但原主在城裡有心上人,根本就看不上不務正業的韓振宇。

結婚幾個月了,兩人都沒說過幾句話,更別說同房了。

韓振宇雖然名聲不好,但卻是個心氣高的。

兩人雖然睡在一個炕上,但是一個睡炕頭,一個睡炕尾,韓振宇連碰都不碰她一下。

結婚當天就和原主說了,如果想離婚,隨時可以提,他絕對配合。

原主雖然不喜歡他,但卻不敢離婚。

怕離了婚沒地方去,如果回知青院,那幾個女知青肯定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

可小混混韓振宇的家庭也很複雜,他親媽生他的時候就死了,現在這個是後孃,爹又很怕老婆。

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是後孃生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原主嫁過來後,日子過的是水深火熱。

也幸虧韓振宇厲害,要不然她在這個家裡會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韓振宇在家的時候沒人敢欺負她。

但韓振宇也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三天兩頭的出門,有時候七八天才回來,在家睡一晚又走了,一個月有20多天是在外面過的。

家裡人都說他出去鬼混了,目的就是為了逃避勞動。

韓振宇不在的時候,這一家人就明目張膽的欺負原主。

家裡的髒活累活也都推給她幹,把她當成老媽子使喚。

就連同是知青的二弟媳婦,也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

表面對她這個大嫂非常和氣,背後卻看不起她。

還經常挑撥小姑子針對她,在村裡說她的壞話,和知青院的人一起孤立她。

前天原主被小姑子韓美麗推倒在地上。

把腦袋磕了一個大口子,當時還流了很多血。

原主又惱又氣,又覺得丟人,兩天都沒出屋。

剛好這幾天韓振宇沒在家,也沒人管她,更沒人喊她吃飯。

原主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氣的,人就這樣沒了。

醒來的就是二十一世紀的蘇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