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從座椅上彈射起身。

這個訊息如同五雷轟頂。

在我最防不勝防的時候給了我強力一擊。

我掛了電話,就急忙找到班長,說了一下我的情況。

這所學校上到校長,下到食堂打飯的阿姨,都知道我媽生病的事情。

在媽媽術後恢復的一段時間裡。

學校還為此組織了一場愛心募捐活動。

其中就屬我們班捐的最多。

在那段我最煎熬的時光,這所學校幫了我太多太多。

班長得知我媽昏倒,立刻就摘下眼鏡,對我說道:“高軒,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趕緊去醫院照顧你媽媽,老師那邊我會替你打好招呼。”

“謝了偉哥。”

班長大名叫王志偉,但我們都習慣叫他偉哥。

這可不是在調侃。

偉哥因為家裡的變故,比我們晚一年入學,也就比我們大一歲。

他真的像大哥一樣照顧著班上的每一個同學。

包括我。

“別這麼見外,大家都是朋友。”

偉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們一同離開教室。

我朝樓梯口奔去。

偉哥則是跑向了教師辦公樓,替我和班主任請假去了。

……

市中心醫院。

我剛下計程車,就看見張姨正在從醫院大廳往外走。

看見我,張姨忙對我招了招手。

遠處看她的身形和我媽差不多,都是矮個子,纖瘦型的。

彷彿連桶水都提不起來。

可就是這樣瘦瘦弱弱的小身板,成為了福利院那些孩子們最堅固的後盾,給予了他們最溫暖的懷抱。

我已經來到趙姨近前。

“小軒,你媽在急救病房,剛已經恢復清醒了,你先過去陪著,我到附近的銀行取點錢出來。”

聞言,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立馬攔住張姨,說道:“不用了,我帶了錢來。”

張姨朝我笑了笑:“你還只是個孩子,我怎麼能讓你出錢呢?再說,這醫院收費多貴啊,你兜裡那點錢還是留著買吃的吧。”

“一萬塊錢夠不夠?”

我問完這話,就明顯感覺到張姨愣了一下。

肯定是覺得我開玩笑呢。

一個高中生哪來的這麼多錢?

我也有點後悔。

張姨是媽媽的同事,是那種無話不談的同事。

姐倆關係好得不得了,幹活都恨不得手拉著手。

一天能嘮9小時的嗑都不帶喘氣兒的。

如果張姨把這事告訴了媽媽,那我可就糟了。

媽媽絕對會逼問我錢是哪兒來的。

就在我想著怎麼圓過去的時候。

張姨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腦門,笑話道:“你夢裡有一萬!”

我順勢就和她一起笑了起來。

還好還好,張姨只當我是在開玩笑,緩和氣氛。

“行了小軒,阿姨真不能在這陪你扯犢子了,醫院還等著繳費呢,我先去取錢了啊!”

張姨衝我揮了揮手,抱著胳膊一頭扎進了冷風裡。

我們家又欠了她一個人情。

我來到急救病房。

媽媽就躺在其中一張病床上,臉色蠟黃的看著我。

“媽,你怎麼樣了?還難不難受?”

我拉著媽媽的手,她手掌心的老繭磨得我有點疼。

媽媽虛弱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了,就是幹活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再醒過來就到了這裡。”

我注意到,媽媽的衣服胸口處有一灘汙濁的水漬,還有手肘的地方也有。

不用想。

肯定是她昏倒的時候,一頭栽進了水坑裡。

而今天上午剛下過雨。

我感到一陣後怕。

幸好沒磕著腦袋,不然……

“兒子,我什麼事都沒有,你張姨也馬上就回來了,我看你還是回學校上課吧,高三的學業這麼緊張,不能因為我的事耽誤你的學習。”

媽媽摸著我的手背,一臉慈愛的說道。

她總是這樣。

不論身體有多難受,都強忍著不告訴我。

怕耽誤我的學習。

可對我來說,學習固然重要,但遠遠不及媽媽萬分之一。

沒有她,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媽,學習上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明天找班長要一份課堂筆記,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補上來就行了。”

我搬著椅子坐在了病床邊,緊緊拉著她的手不放。

正好這時候醫生過來檢視媽媽的情況。

我就對醫生問道:“醫生,我媽為什麼會忽然昏倒?”

醫生一邊給媽媽做檢查,一邊回道:“病人有持續腹瀉的情況,另外肝功能也有點受損,但這次昏倒的主要原因,還是腹瀉導致的虛虧。”

“嚴重嗎?有沒有藥能緩解?”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又問。

媽媽對我說道:“都是一些小問題而已,我能克服。”

還沒等我開口,醫生便背起手來說道:“你別不當回事,現在對你來說是小問題,以後可就是大問題了,我建議你儘快服用一些抗排異的藥,否則只會越拖越嚴重。”

“醫生,你嚇唬我一個人就算了,你可別嚇唬我兒子,他現在高三了,馬上就要面臨高考,那是一點都不能分心的。”

媽媽趕緊攔著醫生,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醫生回頭看了我一眼。

“孩子,你高三了?學習怎麼樣?”

我道:“別管我現在高几,就說我媽的病要怎麼治。”

醫生嗤笑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媽媽說道:“這藥是必吃不可,腹瀉好辦,但要是肝臟出問題的話,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問題是,現在哪有我們老百姓吃得起的排異藥啊?還不如忍一忍,等排異期過了,我兒子也已經高考結束了,到時候我就沒有遺憾……”

媽媽正想拒絕。

我急得就一頭衝了上去,大聲道:“你就聽醫生的吧!”

她是沒遺憾了。

那我呢?

為了所謂的高考,把自已媽丟著不管。

這種事兒,只有狼心狗肺的畜生才幹得出來。

自從媽媽生病以來。

我就從未在她面前大聲說過話。

媽媽乃至整個病房的人都被我給鎮住了。

她嘴唇蠕動,一副想罵我卻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醫生轉身摸了摸我的頭,說道:“這孩子行,你媽沒有白養你。”

我推開了他的手。

“醫生,麻煩您跟我出來一下,我有話問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