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符寶字逾三百,道德靈文滿五千。

今古上仙無限數,盡從此處達真詮。

“這寺裡怎麼沒人呢?”

袁和尚撓了撓屁股,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寺院。

“莫非遇著出門做佛事去了?”

他蹦蹦跳跳,飛上鼓樓,四處檢視。

“轟!!”

一道炸響傳來,袁和尚一個激靈,差些墜下鼓樓!

“看來已經開始了,啥也不做這機緣就落入口袋裡了,貧僧還真是好福氣啊。”

袁和尚重新倚靠在鼓樓欄杆上,無所事事,捉著身上的蝨子玩耍。

少頃,伸了個懶腰,兩眼一斜,嘻嘻笑道:

“嘿嘿,待在此地也夠無聊的,不如去尋季三娘耍子一番!”

言罷,忙不迭化作一陣妖風,吹過安真寺,呼剌剌遁至城隍廟。

城隍爺金身早已抬回寶座上,大殿裡空無一人。

橫樑之上,有一道暗格,原本是用來放置看梁神將的,如今早已移了出去。

袁和尚褪下身上的衣衫,爬到橫樑之上,笑嘻嘻的看向暗格。

只見內中盤膝坐著個貌美婦人,衣衫鬆垮,緊閉著雙眼,似乎察覺到有人到來,身體不住的顫抖起來。

“三娘啊.....”

袁和尚嘴邊流下一道涎水,走上前去。

“破鏡先生不曉得憐香惜玉,把三娘扔到此間,定是寂寞不已,貧僧.....”

說著,再也按耐不住心中慾火,拿手往那白嫩大腿上摸了一把。

季三娘緊閉著的雙眼留下來一滴淚珠,劃過精緻的臉頰,雪白的脖頸。

“三娘怎地哭了?莫非是嫌棄貧僧麼?”

隨即又笑道:

“想來是不會的,貧僧頗曉風月,三娘也是此道之人,不怕你笑話,貧僧早就想和三娘你參求一番了。”

嬉笑間,早把手攀上季三娘身子,輕輕撥弄,慢慢滑下衣衫,正好露出玉肩來。

袁和尚見此,齜牙咧嘴,渾身燥熱,竟直接拿嘴巴去湊咬季三孃的肩膀。

季三娘眉頭皺起,髮髻一聳,露出兩隻狐耳出來。

袁和尚看她現了本相,便用手去捫弄那兩隻耳朵,不禁痴痴笑將起來。

“三娘,我來了罷!”

急切之間,便要褪下季三娘餘下的衣衫,欲要做那苟且之事。

“嘻嘻!和尚果然是色中餓鬼!”

空曠的大殿之內,一道聲音驀然響起,嚇得袁和尚立馬縮了回去。

“誰!”

袁和尚連忙回過頭來,怒聲喝道。

又見暗中的人並未出聲,自己又感知不到其所在。

袁和尚心有餘悸,跳下橫樑來,朝四方拜了拜。

“哪方高人,還請出來一見!”

袁和尚四處觀望,卻不知背後城隍爺面容不斷變化,最後變成了行復的樣貌!

“孽障!回頭看看!”

袁和尚渾身一震,戰戰兢兢轉過身來,正好看著城隍的金身。

“啊,怎麼是你!”

那張臉笑道:

“如何不能是我?”

袁和尚心中不斷思索著退路,可見‘行復’並未立馬動手,便佯笑道:

“師兄是來打平夥的麼,若如此,那師兄先請!”

“一隻粗鄙畜生,也敢和我稱兄道弟?”

袁和尚面上訕笑不止,尋思先穩住‘行復’

“是極,是極!老爺說的對,我是個什麼東西,若老爺看上那隻狐妖,小人如何也不敢染指的!”

‘行復’並未搭話,臉上浮起一道詭異的笑容,目不轉睛的看著袁和尚。

袁和尚暗道一聲不好,連忙拔下身上的毫毛,一口吹將出去!

毫毛落地,並無異象發生。

‘行復’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笑聲充斥著整個大殿。

袁和尚心中只覺驚悚,欲要化風逃去!

可他面上一苦,發現自己竟然不能動彈了!

任憑如何發出心念勾動法力,好似泥牛入海,絲毫不起作用!

袁和尚看向那城隍金身,一時之間,卻是無計可施。

‘行復’雙目迸出黑光,金身坐下神臺‘恪嚓’響動一聲,裂將開來!

金身慢慢向下傾斜,倒向袁和尚!

隨著一聲巨響和一聲痛喝同時在大殿中響起,金身背後異象頓生。一個人從後爬了出來。

那人飛上橫樑,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

“嘖嘖嘖,淪落到這般處境,該說你蠢呢還是時運使然呢?”

言罷,輕輕吹出一口氣來,破了禁制。

季三娘猛地吸入一口氣,倒在橫樑上。

少頃,抬起頭來,看向來人,驚呼道:

“行復和尚!”

隨即眉頭一皺,“你不是行復和尚!你是誰!”

那人笑道:“你不需知道我是誰,我來這是為了和你做個交易的。”

季三娘默然不語,來人繼續說道:

“你接近那個書生,無非是自附於有德之人,以其正氣褪去凡狐之身,圖謀躋身天狐而已,而今書生已死,你的圖謀自然落空。”

季三娘冷笑道:

“與你何干呢?”

來人嗤笑一聲,季三娘當下痛喝不止!

“我想取你的性命是易如反掌,不要這麼不知死活!”

隨即從身上扔出一袋米來,說道:

“這三升米是我從本相那裡盜來的,乃是真正意義上的法餐,用以佈施鬼魂最好不過,那書生既是有德之人,有此米作為路引,變作新任的城隍是輕而易舉。”

“你若捨棄肉身,魂魄伺候左右,洗刷罪孽,功德加身,百年之後成就正果也不是不行。”

季三娘看向面前的三升白米,試探問道:

“我若不願,你會如何?”

那人聽聞,大笑不止,少頃冷哼一聲:

“哼!那便抽出你的魂魄!教你永無翻身之日!”

季三娘聞言,睜大雙眼,指著來人說道:

“我記起來了,原來是你!”

那人並未言語,看著季三娘,眼中兇光越來越盛。

季三娘嘆息一聲,伏倒在地,尊聲說道:

“奴婢願意聽從先生良言!”

那人眼中兇光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狂喜,連忙化作黑煙遁入季三娘體中。

隨著季三娘一聲痛呼,雙目迸出黑光,少頃黑煙散盡,季三娘才站起身來。

她撿起地上的那袋米,笑道:

“果然是個畜生之輩,稍一引誘。便不知自己有多少斤兩了。”

............

城隍閣的變數,身在土地祠的眾人自然不知,如今此處,人妖聚集,說不得就是一場廝殺。

“破鏡先生怎麼還不現身?”

黑麵郎雙目赤紅,對著虞吏吼道。

虞吏忍著身上的劇痛,看向被法界護佑的土地神像,怒吼一聲!

眾道人以為有眼前的虎妖有後手,連忙嚴陣以待!

卻不料虞吏回頭對著黑麵郎一口咬去!

“你!你怎麼......”

不待黑麵郎反應過來,虞吏獠牙一用力,登時咬斷了他的脖頸!

鮮血流淌,緩緩浸染了四周的土地......

行復見此,眉頭一挑,笑道:

“真個有趣!不想你弄出這一著來,納投名狀麼?”

血液流過虞吏身子,一陣湧動,咕噥咕噥冒起泡來!

行復目光一凝,飛身上前,衝著虞吏虎頭一拳砸去!

“吼!!”

虞吏怒吼一聲,擺尾相對,可還是對不過行復拳頭,連連向後倒去!

“獍!還不出來嗎?”

隨著虞吏的一聲高喝,他身上咕噥的血泡猛然破碎,氣形流動,化作一隻似虎似豹的異獸出來!

那隻異獸身形極瘦小,半個身子嵌在虞吏體中,爪牙尖銳,正好對上行復!

行復見此,當下也曉得這妖怪來歷了,笑道:

“怪道不得可以躲過城隍稽查,原來只異獸成精啊!”

“想必就是你聯合這隻虎妖殺了鶴慶真人,化作悵鬼,又以破鏡神通,營造假象,才能進入城隍廟,又藉以生前道法,催使願力吧。”

搜山圖錄言:獍,破鏡也,其生之有術,如人於鏡前立,似是而非,假以人之性也。

破鏡先生屈身在虞吏頂上,笑道:

“和尚倒也聰明,可惜了,原本是想歸附在那隻熊精身上,不想事情有變,只得拿這隻豬來頂缸。”

說著,身往前探,和虞吏同時吹出一口妖氣,那豬妖屍體竟然站了起來,哼哧哼哧吐著血沫子,跑到二妖身邊。

行復看見這般,心中也感嘆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不待行復做好架勢,三隻妖獸嚎一聲,張牙舞爪衝將而來,幸行復理當的快,當前接住,這一場廝殺:

陰風繞地起,紅日映血光,土地祠前修羅場!惱和尚,綻金光;啖人妖,凶氣長;一個為除禍患動嗔恨,一個圖謀大功殺業揚;利爪獠牙,怎做的活人言,兩拳怒打,活像個狠金剛。血口張來吞乾坤,長嘴翻去碎鴛鴦!昏蕩蕩,愁泱泱,播沙揚塵野性狂,慢些差錯斷肝腸!

那豬妖到底是個屍身,只圖血氣,不如剩下兩個妖怪精靈,兩方爭殺,行復拳頭全打在它身上!

卻見它身上血慘慘,不知疼痛,兩隻長牙照著行復猛拱前去!

行復冷哼一聲,腳下一踏,一拳‘天王布威’打在豬妖頭顱,直打的白骨迸出,兩眼爆裂!

二妖見此,連忙張口上去咬住行復手臂,牙齒攢動,‘卡擦卡擦’磨得直響!

行復一拳擺來,金身泛紅,已是動了殺氣!

一招‘修羅拔刃’照著虞吏下頜狠狠打起,虞吏應聲飛出,還沒起身,就見行復飛起一腳踏來!

‘轟隆’!

虞吏半個身子倒在一邊,嘴裡嗬嗬的吐血,兩隻爪子不斷刨動,已是差不多了!

破鏡先生見此,連忙拔出自己軀體,就要逃走。

行復冷笑一聲,一道殘影飛過,攔住破鏡先生,一拳當頭砸下!

那破鏡先生碰著拳頭,登時轟的一聲化作血氣散開!

“嗯?這般不經打?一拳灰都不見了?”

眾人一看行復已經收拾完了,舒出一口氣來。

張知湘見到此景,早被王玄感扶住,戰戰兢兢說道:

“怪不得能降龍,這般神威,哪個能戰得過他?”

青龍觀眾高功也驚得目瞪口呆,見行復收了金身,也都走了出去。

不料,異象頓生,那本已氣絕的虞吏口中飛出一道血光,直撲眾人而去!

“原來是虛招!”

行復連忙飛身過去,還是慢了一步!

那隻獍顯出真身,野狼大小,不顧眾人,張開大嘴朝那土地神像一吸!

“得手了!”

只見那隻獍身形不斷變大,漸漸和虞吏真身一般大小,跺地一吼,背生雙翅,血糊般的騰在空中,高聲笑道:

“行復和尚!我鬥不過你,如今機緣到手,管你如何厲害,走也!”

說罷,雙翅一展,飛向空中,又是一撲直朝玉興縣外飛去!

行復看著天上盤旋的獍,冷笑一聲,一旁王玄感看了,急忙說道:

“禪師,這廝得了土蘊精華,日後必來騷擾,如若不除,該如何是好啊?”

行復看向它遠去的方向,擺了擺手,笑道:

“無妨,他跑不了多遠。”

破鏡先生盤在空中,不斷揮翅飛遁,心中早已盤算好了日後的謀劃。

“待我煉化完了土蘊,此城必然一個活口也不留!”

想到此處,破鏡先生又是一陣大笑,不料臉上一疼,接著渾身似火燒一般,連忙退後!

“嗯?怎麼回事?”

眼見已飛至城牆,不料面前好似有一道神譴一般,越過一步就是雷池。

破鏡先生又飛高几丈,不料又是一陣灼燒,將他攔了下來!

他放目看去,只見城牆後方坐著幾個和尚,嘴裡不斷念叨著什麼,城牆上用金漆寫就真言,正好將他攔住!

“這!”

破鏡先生驚怒一聲,連忙朝另一方城牆飛去,不料四方城郭皆是如此,好比隔絕了全城。

出不去了!

破鏡先生心下一橫,猛地撞向城牆!

“轟!”

此方城牆鎮守的正是普明和尚和他的子徒,聽見轟隆一聲,連忙抬頭朝天上看去。

清然和尚見了天上的妖怪,嚇得面目慘白。

“爺爺啊!行復禪師說的不是一隻狐妖麼?怎地來了個怎麼大的妖怪?”

普明和尚也看呆了,聽見清然發問,連忙說道:

“好好唸經!等著行復禪師過來!”

城牆上的經文不斷髮出金光,又有不少直接化作金漆掉落下來。

底下的和尚緊閉雙眼,低下腦袋,不斷念誦著《七佛滅罪真言》

“離婆離婆帝,求訶求訶帝,陀羅尼帝.....”

破鏡先生忍著劇痛,使勁撞擊著城牆,還時不時望向後方。

“快快快快啊!”

得有盞茶時間,又是一陣巨響,城牆轟然破出一個洞來!

底下的和尚見了,都趕忙退後!

普明和尚連忙褪下自己的袈裟,兩手捏住袈裟兩角,攔在洞口處!

清然上前拉住普明和尚,急切說道:“師父快跑吧!”

只見袈裟一陣聳動,‘斯拉’一聲中間露出個爪子!

清然和尚連忙抱起普明,躲在一邊。

袈裟飄落,露出洞口,一隻利爪正好探將出來,不斷拍打周邊的城牆!

卻見利爪忽然靜止下來,接著瘋狂開始的擺動!

少頃,‘溜’得一聲,縮回城牆裡。

眾和尚正疑惑,又是幾聲巨響傳來,半隻翅膀飛過城牆,落在他們面前。

普明看向面前的殘肢,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眾多徒弟。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