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森看著桌面上這些成年兒子的名牌,手指尖來回觸控每個兒子的名牌,摸到端木凌的名字時,端木森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問了向陽一句,

“老八也成年了吧”

“回陛下,八皇子上個月已滿18歲了。”

“那就把人都安插在他那裡吧。”

“陛下,這八皇子母族不顯,他平時的功課,也不是很出類拔萃,真的有必要嗎?”

端木森則老神在在的說,“越是表面看起來碌碌無為,恭順無比,越是危險,你見過哪個咬人的野獸先叫喚的?”

遣散了一眾太監宮女,端木森把玩著端木凌的名牌陷入了回憶。他清晰的記著那天,天灰濛濛的,黑雲壓頂眼見著就要下雨。如果大雨落下,便已經是十天內的地三場雨了。各地受災的摺子不斷出現在自己眼前,一個兩個三個,最後變成一摞兩摞三摞。自己的心情也愈發煩躁,因為再想不出救災之策,不僅上萬百姓要流離失所,自己剛剛坐穩的皇位恐怕也岌岌可危。

偏偏此時,年僅三歲的端木凌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殿外,哭著喊著讓自己去救救他的母妃。可當時自己分身乏術,壓根沒功夫去救一個母族不顯,在後宮可有可無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還是落了下來,雨勢越來越大,端木凌不顧太監侍衛的反對,跪在殿外一動不動,眼神異常堅定,一直到自己忙完起身到殿外透口氣,才看見已經被凍的面色慘白,卻仍舊不肯離去的兒子。最後,我讓太醫抱著他去給他母妃瞧瞧,可為時已晚。太醫去的時候人早已斷氣多時,年僅三歲的端木凌也就此一病不起,最後漸漸淡出了自己的視線,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主動找過自己一次。

端木森開啟茶蓋,氤氳的茶香讓思緒漸漸回籠,他想著,端木凌應該是恨自己的吧,不然,成人禮都沒有派人知會一下自己這個父親,悄無聲息的就辦了。恨自己也可以,這天底下恨自己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只要不威脅到屁股下的寶座,哪怕天下人唾棄,又有何妨。

不得不說,端木森在防火防盜防兒子上,真是不遺餘力,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這次居然真的讓他歪打正著,將自己的暗裝成功打入了真正的潛在對手身邊。

夜晚如期而至,對比其他王府的大氣恢宏,燈火通明,凌王府更顯蕭條落寞。這些年天帝為了盡顯公平之姿,從未斷了端木凌的賞賜。可天子事務何其多,哪能顧得了年幼就喪母的他。宮裡人更是捧高踩低,見他弱小無人庇護,連個十八線的送水奴才都敢欺負他。

這些年,在天帝的眼皮子底下,端木凌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常常飢一頓飽一頓,活得都不如貴妃宮裡的寵物貓。若非有個忠心的奴才一直以命相護,他也熬不到成年。或許,天帝也沒想過讓他順利成年,只是不忍背上殺害親兒子的罵名,所以才選擇放任不管,讓端木凌自生自滅,直至成年,獨立分府,他才算熬出了頭。

昏暗的寢室內,端木凌和衣而臥,閉目淺眠。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因為,曾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選擇在夜間悄悄放火,那次因為尿遁起夜,恰巧躲過一劫。從此以後,年幼的端木凌便在心中暗暗起誓,將來,自己一定要坐上那萬人敬仰的位置,將這些欺辱坑害過自己的人,全都殺了洩憤。

近來,許是已經適應平靜的王府生活,他睡的越來越安穩。可今日不知何緣故,他又夢到了母妃逝世的那天。傾盆大雨淋透了整個天庭,也澆滅了他所有的希望。他永遠都記得母妃臨走時的喃喃自語,

“如果陛下能來看看我,該有多好。他已經有兩年三個月零八天沒有踏入這凌秋宮半步了,可惜,我能不到了。”

年幼的端木凌不懂什麼大道理,他只知道母妃想父皇了,她想見父皇,所以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上清殿外,卻被侍衛無情的攔在了門外。直到見到母妃冰冷的屍體,上清殿的那道門檻便徹底成了端木凌無法逾越的心坎。

“母妃,不要走,母妃。。。母妃。。”

被自己的喊叫聲驚醒,端木凌滿頭大汗的坐起身,粗喘著氣。小泉子聽見聲音立刻推門而入,輕車熟路的擰了個巾帕,遞給端木凌,

“王爺,又夢見娘娘了,唉,原以為獨立出府,您就不會再觸景傷情,暗自內苦了,這才睡幾個安穩覺,您這是何苦呢。”

“本王無礙,倒杯水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