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要給一枝花做口檀,四月便放在了心上,離開醫館之前將要用的荊芥包好帶走。

下了樓,就見翠扇已經處理好府裡的事務來等她了,倒不是四月非要人來接她,而是翠扇實在不放心自家姑娘。

自家姑娘一向柔柔弱弱的,最近神都妖貓橫行,受害之人死狀可怖,她雖然不信妖邪之事,但也肯定是有人在作亂,她怎麼放心姑娘一個人回。

四月見翠扇來了,也是輕嘆了一口氣。

她和翠扇解釋過很多次了,自已不是什麼柔弱姑娘,只是沒有需要自已動手的地方自然她也樂的清閒,可翠扇只當自已在哄她。

況且,她真的不是獨自出的門,但又不能明說,只能預設了翠扇的自動跟隨行為。

“姑娘,要回府了嗎?”翠扇見四月下樓,趕忙迎上去接過了四月手中的藥包。

她聞了下藥包:“姑娘是又要做口檀了嗎?”

四月點點頭:“回去了準備好做口檀的材料,這次多備上一些。”

她走向櫃檯前,將手中的信遞給雜役:“明天一早就去寄給本家。”

交代好寄信的事情,四月便打算回去了,來店裡本就是取信物,只是耽擱了些時間。

不過還是有意外收穫,她遍尋不到的一枝花,自已送上門了,而且看樣子也不算不能交流。

這是個好的開始,至少讓她忐忑不安的心稍稍鬆了些。

睡前還在惦記著李餅他們怎麼樣了的四月,在第二日去醫館的路上就看見那十分有特色的兩人。

李餅身姿筆挺,腳下輕快,身邊跟著揹著竹簍子的陳拾,在四月的注視下邁步進了飯店。

陳拾她之前偷偷去見過,這李餅她是實實在在第一次見,不得不說確實清秀,那雙靈動的眼眸頗有些貓兒的神態。

四月不自覺地摩挲了下腰間掛著的口檀瓶子,這李餅很喜歡陳拾做的口檀,也不知道自已做的到時候能不能勾引到他這隻貓兒。

見兩人已經進去,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四月也不大感興趣,放下簾子就讓車伕向醫館趕去。

雖然她算老闆,但是如果坐診遲到了,少不了就要被劉大夫念,想想就頭大。

快晌午的時候,一個穿著大理寺官服的人進了醫館,一下子就吸引了正忙裡偷閒的四月的視線。

她半隱在桌子後,嚼著嘴裡的口檀,認出了這個人,這不孫豹嘛,是生病了嗎?

醫館現在沒客人,孫豹的話清晰地傳入了四月豎著的耳朵裡。

“我腦袋磕到地上了,現在疼的厲害,大夫給拿些外敷的傷藥吧。”

孫豹小心地將後腦勺的那個大包指給了抓藥的夥計看,瞅著他的表情還怪委屈的。

四月偷笑一聲,能讓孫豹疼的沒忍住來抓藥,看來李餅昨晚那一下子用的力氣還真不小,也怪不得能讓他暈過去,一覺睡到大天亮。

孫豹耳朵多好使啊,四月那聲偷笑他聽的清楚,店裡就他一個客人,顯然是衝他,順著聲音就要看看哪個缺德的笑話自已。

一轉眼就對上了四月那雙帶笑的雙眼,彎成了一對小月牙。

孫豹一見是四月,也不氣了,樂呵著和她打招呼:“四月姑娘在啊。”

四月一點也沒有被發現的窘迫,大大方方地衝孫豹點了點頭,直起身同他說話。

他倆認識,孫豹身手好,但也少不了有受傷的時候,四月時常會幫他治傷,偶爾有個小病,孫豹也會來找她看診,一來二去便熟絡了不少,託他的福,四月和大理寺的其他幾個也認識。

“怎麼摔到後腦勺了?”四月明知故問。

孫豹面上一變,乾脆在四月對面坐了下來,表情誇張地和四月講述。

“昨天翠扇不是也在嘛,還幫了我們的忙,她回去和你說了沒,有隻特別靈性的大白貓,不是被我們帶回大理寺嘛。”

“那貓兇的狠,我們就先關進了牢裡,霍,昨天晚上和發了瘋一樣,額,不小心就給它跑出來了,我這沒站穩就摔了,嘿,嘿嘿。”

孫豹沒說自已摔暈的事,讓四月姑娘聽去了還怪丟人的,想到這,他一身正氣地向四月強調:“我不是害怕啊,我就是沒站穩。”

四月見他生怕自已不相信的樣子,用力壓下了嘴角,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相信他。

正好這時抓藥的夥計將藥包好送了過來,四月叮囑道:“最近兩日儘量不要沾水了,敷上藥就別去掉。”

孫豹是個老實的,但是不太遵醫囑,沒好的傷總會再傷到,四月沒少點他,這次也是習慣性地囉嗦。

他聽到四月的話,心虛地笑了笑:“好說好說,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記住的。”

“對了四月姑娘,昨天那個人逃了,翠扇見過她,麻煩姑娘提醒下她多加小心,別讓那人報復了。”

四月一愣,沒反應過來孫豹說的是誰:“雌雄大盜也逃了?”

孫豹沒聽到四月說的也字,認真地解釋。

“是那個叫陳拾的,還以為他是個好的,沒想到居然和最近的妖貓有關,連帶著那隻邪性的貓也一起畏罪潛逃了,大理寺已經開始追捕了,四月姑娘也多小心些。”

四月微笑著點頭應下,目送孫豹離開了。

原來說的是李餅和陳拾,那沒事了。

傍晚的時候,陳拾的抓捕文書就已經張貼出來的,四月路過的時候還特意多看了一眼,別說,畫的還挺像的。

突然,馬車一震,車頂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

車伕察覺到了異樣,趕忙停下了馬車檢視車頂,連車下都仔細看了看,但什麼也沒有。

他輕聲詢問四月:“剛剛車子顛簸,姑娘沒事吧?”

四月依舊倚在車廂上,不甚在意地回話:“沒事,走吧。”

車伕重新開始趕車,只是不大會兒他就聽到車廂裡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嚇的他手下一抖。

但姑娘明顯在和那個男人交談,姑娘沒發話時,一向不允許他們多問,他趕忙穩定了心神,就當不知道。

沒錯,就是神出鬼沒的一枝花摸上了四月的馬車。

他出現的突然,就是想讓四月這個臭女人嚇一跳,可是她依舊雲淡風輕,見他鑽進來也只是抬了抬眼。

一枝花頓覺挫敗,呲著牙生氣:“你比邱慶之那個木頭還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