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少卿何出此言?”四月扯出一個自然的微笑,企圖矇混過關。

雖說她的表現毫無破綻,但懷疑已經存在於李餅的心中,以他的敏銳,很快就注意到了一直被自已忽視了的地方。

香氣!

李餅鼻翼輕輕聳動,換上篤定的笑。

“雖說同為女子,但四月姑娘身份顯赫又有跡可證,在下從未將姑娘與那夜李家舊宅的黑衣人聯絡在一起。”

四月乾笑兩聲,知道李餅這時已經確定了自已的身份,癟了癟嘴。

“但也正因如此,在下忽視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香氣,藥的香氣。”

李餅抿了一口茶:“當日我扯下那黑衣人的面巾,其上自帶很淡的香味,就如,姑娘周身縈繞的藥香,也只有像姑娘這種常年浸染在藥中,才會使衣物都帶上藥香。”

四月兩手一攤,也沒打算狡辯:“沒錯,是我。”

大概是被她這理直氣壯的做賊態度驚到了,李餅一時之間哽在當場,無措地眨眨眼睛。

反正形象已經碎了,四月一支下巴倚在了桌子上。

歪著頭問李餅:“李少卿可知自已丟了何物?”

“自然是知道的。”他語氣微頓,突然想起近日裡的傳聞,這位四月姑娘確實同邱慶之走的極近,四月在追求邱慶之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是邱慶之讓你取走的嗎?他大可直接來和我要。”

這次反倒是四月哽住了,準備好的說辭噎在了喉嚨裡,雖說這匕首確實是邱慶之送給李餅的,但他是怎麼聯想到邱慶之的。

她不知李餅想到了什麼,也等不了讓她想明白了,李餅語氣裡的彆扭和委屈衝著四月就過來。

四月趕忙擺手:“和邱慶之沒有關係。”

李餅聞言看向她,顯然是要一個解釋。

“哎呀,”四月又不能真的告訴他,往後一仰準備擺爛:“邱慶之不知道這事,具體的原因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我之所以取走它,是因為它在你那裡會給你帶去危險,之後我會還給你的。”

“信我!”這兩個字讓四月說的情真意切,噌地直起身看著李餅,生怕孩子不信她。

李餅今日接收了這麼多訊息,多這一個,也沒理由不信四月。

直到這時,他才突然驚覺,無論四月說的這些事情有多麼驚世駭俗,自已都完全沒有懷疑她。

李餅的手指在茶案上有節奏地輕輕敲,試圖從剛剛的對話中找到一些四月的破綻。

但是沒有。

而且,李餅接觸過很多案件,也見過很多人,因為近幾年的突變,也算是見識過了諸多人心詭域。

四月讓他莫名覺得信任,大概是真的能感覺的到她的真誠。

“在下既然答應與姑娘共謀,自然就是相信姑娘的。”

李餅的回答讓四月滿意地倚了回去,又恢復了自在的樣子。

“在下還有一問,還望姑娘能解答。”

“李少卿請講,四月定然知無不言。”

“按姑娘所言,若你我這般,亦若永安閣眾人煉藥,都是中了風生獸的毒,既然是毒,十之八九便有藥可解。”

李餅暗自打量著四月面上的表情,見她既無排斥也無驚訝,顯然已經料想到自已會有此疑問。

“在下知姑娘醫術精湛,有神都聖手的美稱,不知,可有此毒的解法?”

即使李餅不問,四月也是要告訴他的。

“有。”

此字之重,不僅砸在了李餅的心口之上,也是重重地刺進了一直在屋頂上的一枝花耳中。

他的心臟狂跳,但又逐漸冷靜下來,慢慢躺了回去。

解法,一枝花也知道,風生石。

剛剛還以為四月有解藥,但轉瞬才反應過來,是自已反應過頭了,他倒要聽聽這臭女人要說些什麼。

屋內的李餅聽到四月肯定的回答,也是興奮不已,只是四月面上的表情實在不算輕鬆,讓他也冷靜了下來。

四月自然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微不可察地輕嘆一聲。

並非她捨不得這唯一的風生石,她也並非是想要佔有,說白了,她對於這個時代已經適應良好,就算回不去,也有的是時間去尋找下一個解藥。

但現下,若李餅服用,周身本就危機四伏的他再回到當初體弱的樣子,四月很難保證他的安全。

若給了一枝花,沒解開心結的貓兒,只會把這唯一的解藥毀掉。

“李少卿不問,我也會告知一二。風生獸毒可用風生石來解,但問題就在於風生石可遇而不可求,四月從未停止尋找。”

“我也一直在研究解藥,現在也是有了一些進展,並且已有緩解和壓制之法,四月向李少卿承諾,四月和第一樓定會竭盡全力尋求解毒之法。”

不知為何,對四月有了一定了解的一枝花,總覺得這個女人言有未盡之意。

四月好像總是這樣,知道很多,但也是挑著自已想說的說,說一半留一半。

一枝花不爽地嘁了一聲,深覺四月這個習慣倒胃口極了。

但李餅還不知道四月這個特性,這些訊息對他來說已經算是好訊息了。

他稍稍放下心,知道此事急不來。

“那今後之事,還請四月姑娘多多擔待了,在下定當竭盡全力。”

李餅向四月躬身行禮,他們所謀之事,不僅為已,也是為了更多蒙冤和受苦的人。

四月亦是認真地向李餅回禮。

“李少卿,多多擔待。”

只願諸事順利,世間再無此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