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藥人

可娘將地窖的位置告訴了四月，兩人摸黑來到了可孃的屋後，將那口大水缸移開。

水缸大概是用別的材料製作的，雖然看著笨重，但相當輕巧，壓在一塊被蓋住的木頭板上。

將木板掀開之後，黑黝黝的地窖就張開了嘴，仿若要將兩人吞進去。

四月將一個火摺子扔進去，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忽閃忽閃地燃燒著。

邱慶之先一步下去，站定之後伸手將四月扶了下來。

地窖不算大，牆體坑窪不平，看得出確實挖的很倉促。

裡邊有一些食物和被褥，還有些給小孩換洗的被裹，可娘和乞兒他們之前就住在這裡。

兩人打著火摺子地毯式搜尋著這個有些逼仄的地窖，空氣不太流通，給兩人都是悶出一身汗，鼻子比較靈敏的四月更是覺得呼吸不暢。

“找到了。”

邱慶之在四月即將窒息之前摸到了一塊不太尋常的凸起，比周圍的的土質要更加堅硬一些。

他用匕首將土層鏟開，從裡邊挖出一個盒子，其上繪製的正是永安閣的圖騰。

被邱慶之拉出地窖的四月猛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這才覺得自已活過來了，很難想象可娘他們如何在這裡待了近一個月的。

“走吧，先回去再看。”

四月帶著邱慶之回到了四月府，甚至一路帶著他下了暗閣裡。

邱慶之錯愕地看著在他面前展開的新世界，心口覺得熱熱的。

“你......”

他猶豫著開口，將一旁四月的視線吸引了過來，見他盯著自已，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真就一點也沒打算防著我嗎？”

四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些剛剛收回來的情報還大咧咧地擺在書案上，這裡是四月最重要的據點。

她明白了邱慶之在問什麼，臉上的表情也鄭重了一些。

“邱慶之，我無條件信任你，這點永遠有效。”

這不是假話，一個重情重義、為家國百姓捨身忘死的人，值得她這份信任。

四月不知道的是，此時她那雙倒映著邱慶之，明亮而溫暖的眸子，在今後有多少次讓邱慶之捱過沒有她的日子，期待著兩人的重逢。

啪嗒一聲，四月手下用力，將鎖子用蠻力捏開了。

這幾乎要反人類的操作一下子就把還沉浸在自已思緒中的邱慶之拉回了現實，他驚訝地微張著嘴巴，表情生動極了。

正樂呵的四月一抬頭就看到了他的表情，這呆呆的樣子放在邱慶之的臉上還怪可愛的。

她不小心樂出了聲，逐漸熟絡起來之後，邱慶之和她相處的時候好像放鬆了不少，會開玩笑了，性子也鮮活了不少，現在連表情都豐富了。

四月還挺喜歡這樣的邱慶之的，整日一臉老成可比不上現在這樣討喜。

她的笑聲讓邱慶之有些尷尬，他手握成拳輕掩了下嘴唇，輕咳出聲：“四月還真是讓人吃驚。”

“我這人就是力氣大了些。”

兩人將心神放到了開啟的盒子上裡邊放了很多瑣碎的東西，手鐲、髮簪、錢袋、平安符......

起初他們都很疑惑大勇為何將這些東西收集到一起，但當壓在最下方的紙張被翻出來的時候，他們才明白，這些都是永安閣的藥人的東西。

大勇早些年讀過書，那張黑羅剎的像就是他自已作的，現在也在盒子中留下了一封信。

他所說的打獵，獵物便是人，為永安閣獵的藥人。

大勇不是什麼好人，為了錢財他很樂意便接受了這份工作，但起初他只當是人口販賣。

但意外之下，他接觸到了獵物的關押人員，竟讓他看到了恐怖異常的場景。

昏暗潮溼的地下監牢中，關押著他們送進去的獵物們。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之中，介於人和野獸之間的嘶吼不時響起，令人膽戰心驚。

關押人員嬉笑著給了他一碗腥紅的藥劑，告訴他，看哪個不順眼，就餵給他。

大勇哪兒見過這個陣仗，自然不敢。

關押人員便也不顧及，自已將那碗藥劑灌進了大勇剛送來的一個女子嘴裡。

他親眼看著那個女子從恐懼到癲狂，發了瘋一般撞擊著牆面，直到短暫的藥效過去，癱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關押人員對此習以為常，甚至在享受著女子的痛苦。

大勇曾經救過這個關押人員的命，為了感謝他，特意給他在這裡討了差事，說是掙得多，事還少，也不必膽戰心驚地去打獵。

他讓大勇也加入他們，他告訴大勇，他們在為永安閣賣命，只要研製出了藥，這天下都能讓他們分一杯羹。

大勇知道了如此機密，只好應下，也成了關押人員。

但他怕啊，他覺得自已的腦袋已經不屬於自已了，甚至可能會害了可娘。

為求自保，他暗地裡將藥人的隨身物品藏了起來，留在了地窖之中。

但到底還是太天真了，這點把柄在永安閣看來根本不算什麼，他收集藥人物品的事情暴露，黑羅剎便將他滅了口。

也不知為何，許是小看了大勇，以黑羅剎嚴謹的性子竟然沒發現地窖的存在，才讓這份證據到了他們手上。

看著面前數目不少的證據，兩人卻輕鬆不起來。

“這可算不上是好訊息，你覺得，藥效會是什麼？”

邱慶之看向四月，其實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測。

“我們之前接觸到的都是他們在試著尋找更完善的長生藥。”

四月停頓了一下，臉色難看地接著說自已的猜測：“根據大勇信上的描述，這次的藥反而更像是在試著讓人變成可控的風生獸。”

邱慶之聽完沒有說話，四月知道，他們想到一起了。

大勇描述，他在地牢中見到了不同階段的藥人。

服藥越久，耐藥性更強的，就會更加像是野獸，他們嗜血又殘暴，但如同被馴化一樣，會聽從關押者的命令。

四月和邱慶之甚至不敢往更深處去想，若這種藥真的被研製出來，那時將會是多麼恐怖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