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妹妹?秋月?”

賀語卿趴在門上,小心翼翼的喚道。

“我的衣服曬乾了嗎?”

無人應答。

賀語卿又等了一會,才鼓足勇氣推開多一點。

院子內,和她進屋前沒什麼兩樣。

冬衣,被褥被橫七豎八丟在汙水之中,哪有一丁點清洗的痕跡!

“瑩妹妹?”

賀語卿穿著單薄的裡衣,又怕撞上男子,只敢小聲的向隔壁的房間求救,“給我床被褥好嗎?”

依舊沒有人回答。

甚至呂蓉和賀章屋內同時點燃了油燈,也沒有人出來回應她。

一個似乎被江玄放棄了的女人,沒有換來他們想要利益的女人,又怎麼可能博得他們的憐憫呢?

可如今的賀語卿尚不懂,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他們不喜了。

在這份情緒之下,她不敢再求,只關上房門,抱緊自己,期盼能暖和一些,讓她能熬過漫漫寒夜。

只是她這麼點希望都是奢求。

不知是不是那日賀瑩用勁過度,窗戶在凜冽的寒風之下竟分崩離析,“咵擦”一下砸進了窗臺之下的糞桶裡,激起一團團糞水,還有部分濺入了屋內,臭氣熏天。

秋月貼在門上聽見了動靜,趕緊小跑過去和賀瑩說嘴,“還是小姐想的招式好玩,經過這一夜,怕是賀語卿都會被醃入味了呢!”

賀瑩捂嘴偷笑,“這還是看在母親的份上小施懲戒,在等幾天,若是侯府還沒動靜,我們就再玩個大的!”

秋月眼睛一亮,每次賀瑩這麼說之後,賀語卿起碼要在床上躺個把禮拜,而她也能爽快幾下,真真是讓人期待不已呢。

“天冷,小姐還是先上床歇息。”秋月嘴甜,邊去後面整理床鋪,邊討好道,“賀語卿那裡有我盯著呢。”

“母親也真是不聽勸,”賀瑩懶洋洋在床沿上坐下,幾腳便踢掉了絨靴,縮排暖洋洋的被褥之中。

“這破京城有什麼好待的,早些回去不好嗎?”

她哪兒知道劉知府預設他們不可能再回去十朝縣,早就將心腹提了上去。

也就是說,賀章已沒有退路。

這也是他為何死死守在此處的原因。

“老爺,”呂蓉憂慮不已,“要不明天你去侯府門口守著?世子他總不會不出門的吧?只要看見了你,說不定就能想起賀語卿了。”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賀章捋著鬍鬚,“可抱著這個想法的人又豈止爾爾?為了躲這些想送女兒進侯府的人,世子出門並無規律,且從不從大門進出。”

“唉!”

呂蓉後悔極了。

“早知道不該信劉知府的鬼話,若是生米已煮成熟飯,我們直接將賀語卿塞進侯府也是個辦法。”

“沒事,京城路子多的是,下午時,我聽說城北吏部尚書府似乎死了個庶子。”賀章輕聲道,“據傳要配個冥婚。”

“冥婚?!”呂蓉倒吸一口氣,“是哪種?”

“釘進棺材的那種,”賀章陰森一笑,“你別覺得嚇人,這好事還不是一般人能搶的來的呢!聽說門外都排了幾家人了,報的都是剛死的女子,明天上午我也去排個號,真不行——”

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下。

呂蓉從一開始的驚訝中恢復了過來,“也好,結成了冥婚,就勾上了吏部尚書的門路,又不擔心她出什麼么蛾子。”

“是了。”賀章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明早你將這砒霜倒進——”

“咚咚咚!”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驚得賀章手一抖,藥粉“啪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誰,誰來了。”

不作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但他們的確在籌謀虧心事,難道——

“老爺。”呂蓉打著顫,“不會真的是鬼吧?”

“胡,胡說!”

賀章也怕得很,“可能是敲錯了門,別管他就是了。”

可是,那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單薄的木門似乎也撐不了太久了。

“誰?”

賀章沒了法子,顫巍巍的走到院子中間,“誰敲門?——”

“不是你喚本世子來嗎?”

門外,傳來江玄不耐煩的聲音,“再不開門,本世子可就要走了!”

知曉是江玄,賀章登時滿臉喜色,快步過去要開門,“來了,來了。”

“老爺,等一下。”

呂蓉心更細,她碎步衝進了賀瑩的屋內,將女兒從溫暖的被褥中扯了出來,也不解釋就將她推進了賀語卿的屋內。

賀語卿還未反應過來,就又被她扯進了賀瑩屋內。

一瞬間,賀瑩和賀語卿就調了個個兒。

賀章這才反應過來,江玄可是為了賀語卿而來,若看見他們苛待她,怕是要鬧。

幸好!

夫人反應夠快。

而門外的江玄等的已經十分不耐,一腳就踹向了門,“還不開!”

正巧這時,賀章開啟了門,這一腳就結結實實的踢在了他的胸口。

“唔……”

賀章艱難的嚥了咽,才將喉嚨口的血腥壓了下去,“世,世子,請往裡面進。”

江玄囂張慣了,也不覺得踢了他一腳有什麼問題,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院子,“賀語卿呢?噫!你們住的是什麼鬼地方,這麼小又這麼臭,可莫要將我的嬌花給養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