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蓮教,小的一干就三十年,一直到前些日子裡,在跟隨紅蓮使在黃泥崗執行一次任務的時候,追丟了一個值夜司的差人。

因為怕死,一時無奈,便帶著手下的兄弟,逃到青石縣來,入夥為匪,之後便做些劫道的買賣,一直到遇見當家的。”

王五說完,又悄悄看了一眼呂青松,見他不再發問,也只能僵坐在椅子上,不敢動彈。

呂青松此時內心卻是五味雜陳,看向王五的目光也有些複雜。

聽了王五的話,呂青松才想起當日自已跳崖之時,追殺自已的白蓮教徒中帶頭的就是眼前的王五,沒想到因緣際會之間,兩人卻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聚義廳中靜的可怕,王五除了能聽到自已的呼吸和心跳之外,竟然聽不到其他聲音,令人壓抑無比,最終王五先支援不住了。

“當家的,小的當年也是無知才加入了白蓮教,這麼多年裡,我一直是渾水摸魚,出工不出力,從來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頂多就是多拿幾個雞蛋,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王五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而且不知是天生還是後天環境不好,滿臉褶子,看著像是五六十歲的人了,現在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顯得十分滑稽。

“噗嗤。”

他這副滑稽樣子,卻把呂青松逗笑了。

王五見呂青松笑了起來,自已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不知怎麼在聚義廳內笑的前仰後合,守在門外的嘍囉看著這一幕,不由得擔心,寨裡的大當家和二當家不會是瘋了吧。

“嗯。好了好了,王五你收拾收拾,本寨主相信你就是了。”

“真的。”

王五撩起衣服把臉上擦乾淨,又重新恢復平日那副機靈的樣子。

“王五,你之前在紅蓮使手下當差麼?”

呂青松見王五恢復了正常,又接著問了下去。

“當家的,小的在白蓮教混了許多年,只混了個臉熟,跟紅蓮使這樣的大人物不怎麼熟悉。”

呂青松不禁有些失望:“這樣啊。”但他還是不死心,“那你知道在青石縣如何聯絡上白蓮教嗎?”

王五聽了這話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小的自從當了山匪之後,再跟白蓮教沒聯絡了,雖說山匪也不是什麼好行當,可這白蓮教可是殺頭的罪過,再也不敢碰了。

而且在青石縣,白蓮教跟我們這些山匪一向是勢不兩立,兩傢俬下里從未有過來往。”

“好吧,既然如此,我們不聊白蓮教的事情了,昨日你跟我說,以本寨主的本事平了周圍的幾座山頭不成問題,你跟本寨主講一講你這麼說的緣由。”

王五聽了這話,一直緊張的臉上反倒有了笑容:

“這話,小的說的是真心實意,我們山匪的人馬和地盤都是青石縣第一勢力,不過自從白蓮教來到此地之後,也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您能輕易斬殺南山虎,也就是前任寨主,想來收拾小南山四周的幾座山頭不成問題。

您若是能統一青石縣山匪,就算是雲州府裡也得高看您一眼,這樣一來,您想要辦的事情也就不成問題了。”

王五越說越起勁,眼冒精光,說到最後彷彿呂青松已經成了青石縣山匪之王,而他就是青石縣山匪之王麾下第一二當家。

咄咄咄。

眼見王五越說越沒譜,呂青松連忙在桌子上叩了幾下,打斷他的幻想。

王五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口水:“當家的見笑了,小的一說起來便有些止不住了。”

“嗯,你知道便好,以後說話還是凝練一些的好。”呂青松颳了刮杯中的茶葉,“不是每個人都像本寨主這麼好脾氣。你講講小南山周邊都有些什麼山匪勢力,本寨主打算將他們全部掃平。”

王五一聽“掃平”二字,反而比剛才還要興奮:

“寨主容稟,咱們小南山四周還有四座山頭。

第一座野豬山,當家寨主吳大牙,修為八品巔峰,善使一柄九十斤重的大刀,實力也是最強的,寨子裡能有兩千人馬。

第二座小蛇嶺,這是一座破碎山嶺,當家寨主蛇娘子,修為八品,是個不可多得美人兒,那一副水蛇腰,多少男人都想一親芳澤,只可惜這位是個帶刺的花朵,善使一柄鋼叉,多少淫蜂浪蝶,都死於叉下。”

王五說到這裡,大有感慨之意,呂青松怕他又開始胡思亂想,又敲了敲桌子,提醒他繼續說正事。

“嘿,當家的您彆著急,小的這就繼續往下說。

這第三座紅繡山,山體通紅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石材,當家寨主火狐狸,修為八品,這老頭人如其名,鬼精鬼精的。

實力雖然不算出眾,善使一手火攻之術,不過再過幾年吳大牙突破到七品之後,只怕他的保不住他的祖業。

最後一座墓碑山,因為山上的石材最適合做墓碑而得名,當家寨主石老大,原本也是石匠出身,不知從何處學了一手道術。

回鄉之後,就在墓碑山立棍了,九品巔峰修為,不過墓碑山太過貧瘠,他也只能勉強夠生活。

當家的,小的知道的便是這麼多了,您若是想知道的更多,俺再給您找人問問。”

“不必了。”呂青松揮揮手,示意王五坐下,“我且問你,小南山在這幾座山裡實力排第幾。”

“這......”王五見呂青松問起這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當家的,不瞞您說,咱們山寨的實力嘛,只能跟墓碑山爭個高低了。”

王五見呂青松臉色越來越不對,連忙補充道:“不過,當家的如今在小南山立棍,就算是吳大牙我看也不是咱們的對手了。”

呂青松還想問些什麼,聚義廳外一個小嘍囉連滾帶爬的進了廳內。

“大當家的,大事不好了,野豬山派人來打山門了,咱們好多兄弟都被打傷了。”

王五聽了也是十分的著急,只是現在是呂青松做主,他也不好搶先答話。

咔嚓。

呂青松聞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這一拍帶了火氣,這桌子承受不住,裂為兩半。

“好個吳大牙,我還沒去找他,他倒來找我了,那可怪不得我了。”

呂青松原本上山是一時興起,但是經過昨晚思考,呂青松打定主意要在青石縣打下一番基業。

自已原本以為在值夜司中任職,輕易沒有人敢搬弄自已。

直到這次飛來橫禍,方才如夢初醒,要想在這大虞好好的活下去,除了值夜司這一窟外,自已還得有其他的窟。

而這青石縣就是個好地方,這是個法外之地。

自已若是在這裡有一番基業,不論是報仇,還是給自已留作後路,都大有裨益。

而打下四周的山頭,是一切計劃的開始。

自已好沒有動手的藉口,這吳大牙反倒是給自已遞了個枕頭,真是太懂事了。

想到此處,呂青松命令王五點起四十名精壯嘍囉兵,跟著他前往寨門。

小南山寨門處,吳大牙手下心腹頭領李大麻子,正端坐在二人抬的竹轎之上,笑呵呵的看著寨門處東倒西歪的小嘍囉。

“哼哼,你們小南山就是這些廢物嗎?快把你們南山虎給我叫出來,好好聽一聽我們寨主爺的訓話。”

呂青松此時帶著一隊人馬,來到寨門前,看著自已人馬的狼狽模樣和李大麻子的囂張樣子,冷哼一聲:

“這裡已經沒有南山虎了,現在山寨是我盜蹠做主。”

“嘿,又換人了啊。”

李大麻子聞言嘿嘿一笑,轉眼又看見站在呂青松身後的王五,不由得眼睛一亮。

“喲,這不是王前鋒麼,現在又換了一個主子,真是四姓家奴啊!

人活到你這份上還有什麼意思,

你呀,就該找個糞坑跳進去淹死自已。”

李大麻子說完,圍著他的小嘍囉轟的一聲,大笑起來。

王五被這話臊地,臉騰的就紅了,可他又實在是打不過對面,頭低的恨不得把腦袋塞到褲襠裡去。

李大麻子正得意的時候,呂青松手掌一翻,掌心出現幾枚銅錢。

啪啪啪,幾聲脆響。

抬著竹轎的兩名小嘍囉,被銅錢打傷,吃痛之下,鬆開抬槓。

李大麻子一個不小心摔了個狗啃屎,門牙都磕掉幾顆,灰頭土臉,還不狼狽。

小南山的人馬見李大麻子這副樣子,心裡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哈哈笑了起來。

李大麻子仗著吳大牙的寵愛和自已九品修為,在五山之中,橫行無忌,哪裡吃過這種虧。

嗷地一聲怪叫,朝著呂青松殺了過來。

王五身子一動,剛想讓手下嘍囉護住呂青松。

“無妨。”

呂青松搖搖頭,示意眾人退下,他超前幾步,走到眾人身前。

李大麻子見呂青松落了單,心裡更加高興,好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可別怪爺爺鋼刀無情。

刀光一閃,李大麻子彷彿已經看見仇敵被自已斬於刀下,笑的越發猙獰。

咔嚓。

鋼刀斬下之後,預想的畫面並未出現,李大麻子手中的鋼刀被呂青松單手拿住。

任憑李大麻子如何用力,這鋼刀再也不能劈下一分。

李大麻子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已踢到鐵板了,想要求饒,卻來不及了。

呂青松手指微微用力,咔嚓一聲,手中鋼刀斷為兩截。

砰的一聲悶響。

再看李大麻子,被呂青松一腳踢飛,直接被嵌到石壁之上。

呂青松拍拍手,轉身走回山寨,也不看愣在原地的眾人。

“王五,你帶小的們,把這廝扣下來,帶到聚義廳,我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