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搞清楚這件事,匆匆忙忙給萬傑立了衣冠冢後,我把萬奇一家人也喊了過來。
按照慣例,守墓人一送走,便會有人得運,胸口上的印記也會在出現,這印記擦不掉抹不去,更偽造不了。
我讓兩房男女分開,互相檢查。
可誰的身上都沒有。
這就奇怪了。
所有人都看向我,可我一時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就在這時,萬瑞家的保姆打來電話,說少奶奶肚子疼,這可把萬瑞嚇壞了,那孩子可是萬傑的遺腹子,很可能還是他唯一的孫子。
萬瑞兩口子緊張得不行,跟我說了之後便帶著人走了。
等他們走後,萬奇道:“小叔,會不會有人用特殊手法把印記藏起來?”
我擺擺手道:“藏不了。”
這印記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我曾經也好奇想掐一點下來研究研究,可皮都掐破了都沒掐下來,他好像是印在皮上,可皮破了他又像印在肉上,讓我割塊肉去研究,我還真沒這個脾氣。
我頓了頓又道:“也沒理由藏。”
“難道這次沒人得運?”
我也有同樣的想法,可退一步講,如果沒人得運是不是表明那位沒有遵守約定,詛咒是不是就此打破了?
想到這兒,我頓時有些激動,但看萬奇的樣子他好像不太高興。
他又跟我討論了一陣,還是沒討論出個名堂來,就在他也起身準備帶著一房人離開時,萬瑞的電話打過來,他在那邊顫抖著聲音道:“小叔,這次的得運之人,好像、好像是我兒媳婦兒。”
“什麼?!不可能,那女的不是還沒過門嗎?”萬奇一把搶過電話吼道。
沒過門就沒法上族譜,不上族譜就不會被選為守墓人,當然也不可能成為得運之人。
我看向萬奇,萬奇自覺失態,一邊道歉一邊把電話還給我。
我對萬瑞道:“你們現在在哪裡?”
“在XX醫院。”
“我們現在過去。”
那家是萬瑞家的私人醫院,我們一群人去了後,我讓萬瑞老婆陪著萬奇老婆一起再確認一次,兩人出來後都很肯定的表示,在她心口確實有一個跟我身上的一模一樣的印記。
萬奇腦門上的青筋鼓起,咬著牙道:“小叔,這是怎麼回事?那丫頭明明還沒嫁給萬傑,也沒上族譜,怎麼會得運?”
我也想不通,可聯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快四個月了,便揣測道:“或許得運的不是她,是肚子裡的寶寶。”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只是當時的印記是印在寶寶身上的,而非母親身上,並且對方已經過了門,上了族譜。
但不管怎樣,像這次族譜以外的人得運,還是頭一次出現。
聽了我的話,萬瑞眼前一亮,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喪子的陰霾在此時一掃而空,立馬嚷著要給兒媳婦兒補辦酒席,上族譜。
嚷完他才想起這事還得我同意,小跑著到我面前,請我儘快找個吉日把這事辦了。
我想了想道: “還是等孩子生下來再說,這段時間你們照顧好她。”
如果得運的是孩子,不是她,不上族譜她便不用揹負萬家人的命運。
而如果得運的是她,不是孩子,那麼這次的事就有意思了,這是千百年來第一次出現例外。
這個例外會不會讓詛咒被打破,或者讓詛咒出現什麼變化,實在讓我很好奇。
我的決定他們不敢反駁,知道了得運之人是誰,該高興的高興,該死心的死心,心頭的石頭落下反倒關心起我讀書的事。
萬奇和萬瑞建議我去家裡建的大學,就在本地,專業讓我隨便選。
去哪裡讀書,讀什麼專業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只想弄清楚詛咒的事。
自從知道了守墓人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之後,我就更想知道如何才能擺脫這種命運,我想把爺爺救出來。
但詛咒的事急不得,我現在更想知道那位神威將軍的事。
在這之前我讓萬奇和萬瑞去查過,可不論是從何種渠道得到的訊息,都說我們這兒從來沒有過一位神威將軍。
這個答案,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家在南方,而那祭司的裝扮更像是北方的薩滿。
可他若是北方某個朝代的將軍,又怎麼會葬到南方來?
而祭司口中的載西國,又是什麼國?
或許只有弄清楚這個載西國才能知道這位將軍的事。
於是我一頭扎進褚志國的藏書室,他家的藏書室除了書還有竹簡、絲絹,就連青銅碎片都有,讓我不得不懷疑這些都是直接從哪個墓裡掏出來的。
為了方便,這段我乾脆住到了他家,反正二叔走了家裡空蕩蕩的,待著難受。
褚宇挺高興,他讓我隨便住,就當自己家,缺啥招呼一聲。
只是他剛復員回來沒多久,正搗鼓著自己的生意,每天早出晚歸,我倆各忙各的,很少能碰到一起。
這天我正在書庫裡翻著一本圖冊,他突然進來,晃了晃手上的吃食一臉諂媚道:“萬萬,餓不餓?累不累?要不要吃東西?”
我打了個寒顫,道:“有話直說。”
“哎喲,還是我家萬萬聰明,”他走進來,把東西放下道:“你快幫哥瞅瞅這是個鬼文是啥字。”
說著,他拿出手機給我看照片,是一面牆,牆上有個奇形怪狀的“死”字。
我眼睛微眯,問道:“哪裡拍的?你去捉鬼了?”
“不是我想去,我也是被逼的。這不有生意上門,我爸又不在家,那人看起來很著急,我就跟去看了看。我爸不是常教育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那人印堂發黑,雙目無神,估計被鬼鬧得不輕。對了對了,這到底什麼字?”
“死。”
“慘了慘了,我爸之前怎麼做來的?先讓他們搬家,對對,先讓他們搬。”褚宇說著往外走,可走到門口又不走了。
我看著他,他看著外面,終於他忍不住了,回過頭道:“萬萬,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什麼了嗎?”
“不想。”
“可以想”
“不想。”
“你不擔心我出事?”
“不擔心。”
褚宇一副受傷的表情靠在門上,道:“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