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駕徑直來到了許齡悅的服裝工作室所在的園區,他以前也來過幾次這裡,屬於一個商業辦公區,但恰逢週六,園區里人不多,只看到加班者的身影。

許齡悅口中的緊急支援是指,服裝工作室因為缺了模特,所以急需陸驚駕的救場。陸驚駕本想拒絕,他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工作,但實在架不住許齡悅十萬火急的描述。

陸驚駕到的時候,工作室還有兩個助理和攝影師,兩人看見他,可謂眼前一亮。

這顏值,這體態,這氣質,這形象,簡直沒得挑好不好,甚至比原先的模特還要更養眼一些。

許齡悅見到陸驚駕,興沖沖地迎上來,見他這身裝束,立即反應過來,一拍腦袋:“今天你在學校上課吧?哎呀!你看我忙得,都錯過旁聽了。”

陸驚駕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事,工作要緊。”

“實在不好意思,突然把你叫過來,原本敲定的模特臨時有事來不了了,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了......客戶催著要真人效果圖,我實在不敢耽擱。但你放心,拍的時候不會拍到臉部。”許齡悅帶著歉意解釋。

陸驚駕點點頭:“那開始吧!”

助理給陸驚駕拿來兩套男士西裝讓他換上,都是工作室最新設計的輕商務風款式,他接過衣服進了一旁的試衣間。

趁陸驚駕換衣服的間隙,外面幾人竊竊私語了起來。

“悅悅姐,這你朋友嗎?好帥啊……”新來的小助理問。

許齡悅正對著化妝鏡偷偷補完口紅,模稜兩可地點點頭,“是啊!”

攝影師忙接茬:“確定只是朋友嗎?你看人工作服都沒換,二話不說就過來幫忙,我看可不是朋友那麼簡單吧……”說罷還和小助理別有深意地對視一眼。

許齡悅似是不介意被他們誤會,也不解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繼續幹活。

以前A航的人誰不知道,陸機長三十多歲,未婚單身,從來都是一副不近女色冷若冰霜的樣子。許齡悅當然明白融化冰山需要時間,不過她有耐心,也有信心,三十而立的年紀,只要好好發展,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陸驚駕很快褪去了制服從試衣間裡出來,著一身黑色打底和藏青色平駁領西裝,他身材本來就好,衣服穿在他身上,線條流暢,挺拔又端正,攝影師不禁讚歎:“要的就是這個感覺!”隨即又低頭看了看自已,暗暗發誓之後定要好好健身。

許齡悅將其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又在陸驚駕左側的胸袋裡塞上一塊香檳色方巾,最後滿意地點點頭,示意攝影師拍照。

攝影師將陸驚駕請到白色背景布前,打光試光,調節相機,然後開始對著鏡頭指導站位和動作,一邊不斷抓拍,嘴裡喊著“好,很好,對,不錯,保持......”

許齡悅站在一旁眼含笑意地看著,不知是在欣賞自已的作品還是穿著作品的人。

得益於陸驚駕優質的硬體條件,拍攝過程很順利,一套拍完又去換了另一套,兩組照片拍完後,外面天也已經黑了。

攝影師將相機交給小助理:“把照片匯出來稍微修一下,就可以發給客戶了。”

陸驚駕換回制服出來後,便打算離開工作室,許齡悅殷切地給他遞來一杯水:“真是辛苦你了。”

他接過水,莞爾一笑:“多大點事。”

“你幫了我一個大忙,總該讓我請你吃頓飯吧!”許齡悅滿心歡喜地提議,這是一個絕佳的共進晚餐的機會。

陸驚駕卻禮貌地拒絕道:“不用麻煩了。”

“忙活了這麼久,還是吃個飯再走吧!不然我心裡多過意不去。”許齡悅堅持道,然後又朝向一旁的助理和攝影師,“大家幾個都一起啊!”

攝影師忙打配合:“好啊!帥哥你也留下一起吃個飯再走唄!”

陸驚駕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吃吧,我來的時候吃過了,而且我這身衣服,也不太方便......”

見對方理由充分,許齡悅也不好再作強留,像洩氣皮球,微微失落道:“好吧,那就改天,你可不能再拒絕了啊……”

“行。”陸驚駕欣然點頭,“那你們忙,我就先走了。”

許齡悅把陸驚駕送到了電梯口,依依不捨地同他告別後,也沒了出去吃飯的興致,於是最終選擇了點外賣。

攝影師見許齡悅無精打采地回來,忍不住打趣:“你這朋友還挺內斂啊,有點不解風情了啊!”

自尊心本就受挫的許齡悅完全笑不出來,自嘲道:“朋友唄!難不成還風情萬種?”

助理剜他一眼,攝影師立馬住了嘴。

陸驚駕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不溫不火,許齡悅也從來沒有過多的試探,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彼此的生活裡,她在等,等陸驚駕某一天突然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問她“你覺得我怎麼樣?”亦或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要不我們試試吧!”然後她會帶著三分震驚三分矜持假裝思索再三後鄭重地對他說“好啊,那我們試試。”再然後她會搬進他的家裡,兩個人一起買菜做飯輪流刷碗,週末一起收拾房間,順其自然地成為彼此餘生中最重要的人。

許齡悅在等這一天的到來。

******

週六的晚上,小嘉基本都不在家,周宥安一個人在廚房煮了面,西紅柿炒蛋做澆頭,再配幾根油燜筍,一邊看劇一邊吃。

吃完飯,刷好碗,再按流程去洗澡,洗完澡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好不容易找到吹風機,卻在按下開關鍵的那一刻死活沒了動靜。她拍了拍吹風機,又換了一個插座,仍然無濟於事,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吹風機大概已經壯烈犧牲。

周宥安摸了摸自已溼漉漉的頭髮,黏糊糊地貼在頭皮上,有些難受,她總不能這樣躺到床上去,無奈之下,她打算去找鄰居借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莫小姐。

於是她出了家門,摸黑往一旁莫小姐家的院子裡走,卻見房門和窗簾緊閉,不確定莫小姐有沒有在家,她上前扣了幾下門,等待了片刻,見沒有動靜,又扣幾下,依舊沒人開門。

正要洩氣打道回府之時,門開了。

“欸,是你啊!”莫知音裹著睡袍,看清來人後,有些驚喜,“你怎麼來了?”

周宥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腦袋:“我家裡的吹風機壞了,想來借一下你的,那麼晚沒打擾你吧!”

莫知音方才注意到周宥安亂七八糟的頭髮,笑了笑,爽快道:“這才幾點,不打擾,你直接在我這裡吹就好,快進來。”說著一把將周宥安攬進屋裡,開啟了客廳裡的燈,然後去房間裡找吹風機。

暖色燈光下的客廳看起來有些空曠,一張紅色布藝沙發和一張玻璃茶几,茶几上放了個菸灰缸,菸灰缸裡捻了幾個菸頭。

除了基本的傢俱以外,莫小姐的家裡沒有太多生活用品,唯一能看出有人居住痕跡的,是擺在電視櫃邊上的衣帽架,上面林林總總掛著許多奢侈品包包,還有衣帽架邊上的一摞防塵鞋櫃,裡面整齊地擺放了各種名牌鞋。

她想,莫小姐一定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緻極簡主義。

很快,莫知音就拿著吹風機從房間裡走出來,一邊招呼周宥安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笑著對她說:“來,我幫你吹。”

周宥安備受寵若驚,但還是乖乖坐下,任由莫小姐的手指在她頭皮上來回穿梭。

“我家裡簡陋,你可別見外。”伴隨吹風機的呼呼聲,莫知音扯著嗓門說。

“怎麼會,乾乾淨淨的不是蠻好。”

“我倒不是因為愛乾淨,只是不喜歡囤東西,到時候也帶不走。”

“帶走?你要搬家啊?”

“我是說萬一呢,畢竟不是自已的房子,東西越少走的時候也越利索。”

周宥安表示贊同地點點頭:“那倒是的。”

莫知音幫她吹頭髮時的動作很輕柔,整得她頭皮麻酥酥都快睡著了,眼皮正打架的時候,被手裡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嚇一激靈,她拿起來看,是小嘉打來電話,許是在家裡沒見到她人所以打來詢問。

莫知音關停了吹風機讓周宥安接電話,可剛一接通對面就傳來小嘉啜泣的聲音,周宥安越聽表情也越發凝重了起來,最後乾脆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嘴裡喊著:“什麼?!行,我馬上過來!”

一旁的莫知音也被弄得緊張了起來,焦急問道:“怎麼了?發生啥事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