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鍾斯羽試探地問同桌張科:\"你爸下節課和往常一樣不來嗎?\"
\"應該是吧,他一向不重視這節思想道德課,肯定還是留給我們上自習。\"張科的話音剛落,就見鍾斯羽拿著書包就往外走,忍不住開口詢問。
\"你去哪裡啊?\"
\"網咖。\"鍾斯羽簡單地甩了兩個字,如果他知道下節課張主任來了,他是怎麼都不會告訴張科自已的真實行蹤的。
可惜,當鍾斯羽被逮到後,坐在辦公室的張欣氣得嘴唇直顫。
\"高三的關鍵時期你居然敢逃課?你叫什麼名字?\"張主任生氣時眼角微紅,一身polo衫服帖勻襯,鍾斯羽心想,張主任一定不知道他鐘斯羽喜歡男的。
鍾斯羽三個字讓張欣準備在紙上記下回頭記過的手怔了一下。
鍾斯羽,轉校生,上一次階段模考排名第十,校長提到過他是自已的一個親戚。
簡單來說,成績好,有後臺,簡單一次逃課,又是初犯,記不了大過。
算了,寫檢查報告吧。
鍾斯羽詫異張欣這麼快服軟,卻突然發現張欣去推眼鏡的手白皙修長,竟然十分好看,一時很感興趣,他是個手控,對手形漂亮的人天生有好感。
聽說張主任與前妻離婚幾年了,鍾斯羽心裡想著,
鍾斯羽心裡有點兒想再見到張主任,他纖細的鎖骨,單薄的身體,還有因氣憤微紅的眼角和盈盈一握的腳踝。
那之後鍾斯羽不怎麼逃課了,因為現在在他心裡有了更感興趣的事情。
\"你爸喜歡什麼樣的東西?\"鍾斯羽在想如果是自已這樣問同桌張科,目的是不是太明顯了,一定會被打一頓吧。
鍾斯羽扶著樓梯欄杆下樓,看見走上來的張主任,五官像是被墨浸了一樣濃豔,眼睛黑亮,鍾斯羽輕輕的眨了眨眼,開口向他問好。
\"張主任好。\"
張主任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上樓,不知道身後的人盯著他褲筒下的腳踝想著如果他撫摸那裡張主任會不會臉紅。
張欣覺得最近經常遇見鍾斯羽,要不是在校園裡偶遇,要不是在辦公室發現鍾斯羽在問題,看見張主任就微微抬頭,將目光掃過來,就漫不經心的低下頭,又微微撩拔之意,又轉身即逝彷彿是人的錯覺。
直到鍾斯羽對張主任的關注被校長髮現,校長語氣複雜地叫去張主任,向他透露鍾斯羽轉校是因為在原來的學校早戀,這不是讓張主任覺得五雷轟頂的,而是後面那幾個字,他喜歡男的。
校長可能不知道,在他出言提醒之前,鍾斯羽已經以張科朋友的身份去了他們家好幾次了,張主任給他做飯,說讓他們朋友之間相互幫助,好好學習,說看見張科有朋友自已也很欣慰……鍾斯羽還眼睛微彎,說自已在他們這裡能感受到親人的溫暖。
現在想想,鍾斯羽…他不會是看上他家科了吧?
張主任臉色複雜,校長以為他明白了自已的意思,揮揮手讓他離開了,完全不知道對方想歪了。
……
鍾斯羽詫異地問張主任:
“為什麼把我和張科的位置調那麼遠。”
遠的就像貝芬《命運交響曲》的第一個音符和最後一個音符。
張主任強裝穩重淡定的樣子:“科最近有些近視,所以我給他放前面去了。”鍾斯羽卻覺得這個藉口有些拙劣,他有些低落:“是因為我父母都不要我了,張主任怕張科被我帶壞嗎?”
“不你想多了。”張主任下意識否認,但看著鍾斯羽傷感的樣子,有幾分愧疚。“那我以後還能去張主任家吃飯嗎?”鍾斯羽藏起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繼續可憐兮兮地對張主任賣慘。
“可以。”張主任就像穩重剋制,邏輯均衡,循規蹈矩又不失美感的古典主義音樂。
而鍾斯羽就是清新活潑具有詩意的浪漫主義音樂。
他相信,兩種音樂的碰撞一定精彩又絕妙。
鍾斯羽的父母離異後不怎麼關心他但又認為他喜歡同性這件事讓他們十分丟臉,堅決反對。
其實鍾斯羽在原來的學校喜歡的那個男同學只把他當朋友,兩人也只是勾肩搭背,和普通同學一樣。但他的父母如臨大敵,在鍾斯羽試探性地對他們說自已可能喜歡男生後,迅速利用職權找出了平時和鍾斯羽親近的男同學,鍾斯羽看著平時正常相處的同學們露出了詫異茫然又有點無意識排斥的神情,覺得自已的心被釘在胸膛裡。
後來鍾斯羽提出了轉校,他父母可能也是怕丟人,同意了。
其實鍾斯羽去網咖不是去打遊戲。而是去聽歌,他很喜歡音樂,那首《神秘園之歌》陪他度過了一段混沌掙扎的日子,後來帶著MPS坐在操場上,他想明白了,他就是喜歡男的,這沒什麼好丟人的。
可惜那一點依賴和喜歡還未完全得到寄託就被打斷了,校長是他舅舅,以為他喜歡張科,結果他媽媽知道了這件事情,又要給他轉學。
鍾斯羽絕望之中跑到頂樓說自已要跳樓,誰知道他媽媽說,要跳你就跳吧,別給我們家丟人。
然後?張主任聽見這句話後,也不管他們是自已領導的親戚,開始罵他們不配當人父母。
鍾斯羽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自已並不是單純的喜歡張主任,又或者是確實喜歡,但是…那是一種親情,一種對缺失的父母的感情的替代品。
去張主任他家時,張欣總會關心他,問他最近睡得好不好,飯菜合不合他的心意…他從來沒感受過的親情一下子就得到了。
他制止了張主任,笑了笑,說,沒事,沒事,我不跳了。
別影響他的工作啊,緣分這個東西,淺的很,鍾斯羽在心裡想著,別連累他,也不用讓張欣知道鍾斯羽真正喜歡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