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倒退20年,你還會給高啟強送年夜飯嗎?\"
白了發的安欣笑了:\"那肯定不會的。\"沉默一會兒又低了頭。
\"也,說不好。\"
唐小龍唐小虎收攤位費確實不合法,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高啟強也沒辦法。
善良和溫暖的人不多,安欣是獨一無二的。拿著筷子笑得溫暖而燦爛的安欣像太陽一樣,下意識地,高啟強想親近安欣,像一個在雪地裡凍久的人忍不住接近火爐,即使被灼燒,也想取暖。但又忍不住自卑,那些潛生滋長的隱秘心思在安欣的陽光燦爛下甚至險些無處遁形。
高啟強半開玩笑攬上安欣的胳膊,安欣也只是輕輕笑著,哪像後來,即使安欣順從地被高啟強抱著,高啟強心裡也清楚,安欣是不樂意的。
當得知李宏偉手上有阿盛販x的證據時,高啟強的心幾乎是瞬間就涼了,當他試探地暗示陳金默必要時也可以……殺掉安欣時,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卻聽見陳金默不假思索地回答:\"安警官對我有恩…\"高啟強下意識舒了一口氣,然後是自嘲的笑,笑自已,他陳金默講道義,那他高啟強呢。
\"我知道…安欣…我也很感謝安警官。\"
陳金默狐疑地看著他,說自已可以幫助幹掉李宏偉,高啟強點了點頭。
高啟強帶著一群人去醫院,被安欣用警戒線擋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表情的平靜,卻仍然忍不住錯愕和怒氣。
然後阿盛和李響一起扭打著跌下了樓,高啟強還記得阿盛前一天笑著問他。
\"哥,你說安警官會喜歡桔梗花嗎?\"
桔梗,永恆不變的愛,安欣可能會納悶送在他辦公桌是誰送的,但他永遠猜不到答案。
後來,高啟強得到了他想要的名譽,權利,金錢,地位,膨脹的慾望得到了空前的滿足,他飄了,他去摸安欣的脖頸,卻被對方側過的臉躲了過去,高啟強下意識僵了身體,然後笑:“我現在是不配和你親近了是嗎。”
安欣仍然用他那種悲憫中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老高,回頭吧。”
高啟強低低地笑出聲來,安欣知道是他,僅憑直覺,但安欣知道是他,其實,在他和唐小龍路上截陳書婷的車,卻發現裡面是安欣時,兩個人的呼吸都快要停住了,安欣,也發現了他。
可是他沒有證據,高啟強又怎麼會放棄手中的利益,就連安欣也因為想尋找證據,心裡不情願也要和他接觸,可是安欣,安欣…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朋友?安欣試探他,與他虛與委蛇,就是為找到他的證據,戀人?在無數次不安的夜晚,高啟強抱著瘦削的身體都能感受到他的顫抖, 聽見他做噩夢時的低吟,高啟強想著,是不是在夢裡,善良正直的安欣仍然在想著如何勸高啟強回頭。
高啟強最後悔的是陸寒的死,那不是他指使的,卻始終與他有關,在那之後安欣的身上就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痛苦,他能感受到安欣的掙扎,即使他一遍又一遍吻著安欣,也化不開安欣眼中潛藏的複雜。
高啟強知道安欣始終放在心上的是20年前除夕夜那個善良溫暖,努力生存的賣魚小販高啟強,可高啟強不喜歡那樣的自已啊,他假裝沒看到安欣眼中的疲憊,沒聽到他低低的抽泣。
可惜假象總歸會破裂。
如果我還是20年前的高啟強,你還會把我放心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