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瑤公主第一次見到何立的時候,他穿著一襲青衣,站在文官的後面,正隨著大家邁上臺階準備上朝,那天下著雪,遠遠地,她看見雪落在他的身上,他走路時卻腰板兒筆直,雙腿修長得誇張,肩膀一提一放之間是無盡風流。

更讓趙瑤覺得驚訝的是,她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對方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雙狐狸眼斜斜地射過來,看見她時眼中閃過微不可見的驚訝,但很快就恢復正常,目不斜視。

公主不能參政,趙瑤沒辦法跟進去,但是她想著,總有辦法能夠打聽到這個人的訊息。

你去幫我問問今日當值的宮女,就是那個細腰的青衣的文臣模樣的站在隊伍的那個人是誰?

聽小侍女打聽過來的訊息說,那個人叫何立,是個直臣,有著少年郎的耿直和文人的風骨,可是…趙瑤心裡知道,爹爹不喜歡這樣的人,那沒辦法讓他繼續做他的夢…事實上她果然沒猜錯,想方設法在他們上朝期間偷偷站在附近等著那個人過來的趙瑤發現那個人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暗淡。

直到有一次趙瑤發現何立脫離了隊伍,被提前趕了出來,後來她才知道,因為何立說,城牆外有太多凍死的人,他懷疑有人貪汙,希望陛下能夠繼續開倉放糧。

可是何立啊何立你知道嗎?那裡每年都會有許許多多凍死的人,每年也有許許多多貪汙的人,所有的錢都被用來求和了,哪裡還有什麼錢能夠顧及百姓呢,雖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是隻要這搖搖欲墜的大廈還沒有塌,爹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是看著那個人明顯顫抖,而是很落魄,卻仍然僵硬的用筆直的腰板向前走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何—何立!\"聽到有人呼喚自已的名字,對方明顯一愣,扭頭看她,眼中是明顯的疑惑。

趙瑤喊住了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雙手攪來攪去扯自已的衣服,何立自然能夠猜測到她是公主,因為不會有宮女像她那麼閒總是有時間在附近悠盪,從趙瑤周圍的人的態度也能猜測出來,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帝姬。

但是,何立看了一眼她袖口的布料,發現是早已過時,而且有些洗的發白的,猜測應該是一位不受寵的公主。

趙瑤見對方雙手合攏向她行了一禮,有些無措,慌忙地回了個禮,就看見對方扭身離去,頭也不抬,一時間跺了跺腳,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可是……

她戀慕的究竟是這個人還是他的文人風骨?趙瑤有些看不明白了,但是當她得知,何立主動辭職,做了秦檜的總管後,她是十分震驚的。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曾經在他平靜的眼中,她能夠看到有火焰在燃燒,他為何甘願做秦檜的走狗。

於是之後的夢裡總是夢見那一團火。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團火,是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宮室燒起的那一把火,自由的張揚,扭曲的燃燒,到最後成了一種癲狂的舞蹈。

每次做了這樣的噩夢起身的時候,趙瑤都捂著頭,覺得頭特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