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啼笑皆非

看到耗子被砸死後，江霖楚心中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欣慰的笑，而後再次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江霖楚才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腦袋昏沉得厲害。

儘管他清楚地感覺到臉上沾有耗子噴出的鮮血，但還是暗自慶幸不已。

畢竟誰也不想破相，尤其是面對如此恐怖的大黑耗子，若不是他人及時伸出援手......

估計最糟糕的結局便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已，等被人發現時早已面目全非，整張臉都被耗子啃噬得不成樣子......

想到那種結局的江霖楚狠狠地打個冷顫。

“Let me …look look……究竟是哪位好心人士救了我？”

少年用枯涸腫痛的喉嚨發出嘶啞嗓音喃喃自語，艱難地用手臂匍匐帶動著身子，試圖檢視四周情況。

當他費盡力氣抬起頭，卻驚訝地發現周圍原本封閉嚴密的房間竟然變成了之前路過時隨意瞥見的牢籠模樣——那種半邊通風的鐵欄杆樣式。

原來如此……難怪石頭能夠被扔進來。

江霖楚趴在地上恍然大悟，可緊接著又不禁皺起眉頭。

不過這樣一來，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像耗子之類的，也更容易混進來吧……

那種事情不要啊！

江霖楚不想承認的是，原先對老鼠無感的他，這次被大黑耗子當成食物差點真的破相後，被整出陰影了。

這時，他也留意到自已的身下多了一層稻草，原本潮溼陰冷的地面頓時變得柔軟許多。

正當江霖楚強忍著劇痛扭過頭去，苦苦尋覓那位“救命恩人”的時候。

在視線死角處，忽然傳來一陣充滿戲謔和僥倖意味的低沉嗓音，驚得他渾身寒毛倒豎。

“嘿，臭小子，東張西望地找什麼呢？”

受到驚嚇的江霖楚這才察覺到，不知何時起，鐵柵欄後面竟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人。

此人相貌平平無奇，活脫脫一副莊稼漢模樣，然而那對再熟悉不過的狡黠三角眼，卻讓江霖楚一眼就認出了對方身份。

“…趙…四？”

“嘿嘿，可不就是你四爺我嘛！要不是瞧你可憐兮兮的樣子怪招人心疼的，老子可是費了老大鼻子勁才爭取到給你換個牢房呢！”

“藥也是老子給你上的，咋樣？還不快謝謝四爺我！”

江霖楚隔著欄杆，遠遠地望著趙四。只見他仰著頭，鼻子翹得老高，臉上盡是洋洋得意之色。

面對這樣的場景，江霖楚並沒有像之前在賭桌上那時一樣立刻反駁或回懟過去。

在略作遲疑之後，他才艱難地開口問道：

\"......那...耗子...咳，也？\"

聽到少年那嘶啞艱澀的聲音，趙四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不以為意地轉過頭去，隨意擺了擺手說道：

\"哦，你說那玩意兒啊。”

“老子看就那畜生還想吃咱桃源村的人呢？便出手砸死了，老子是出了名的準頭好，這點你也領教過吧？？\"

江霖楚微抬下頜表示認同，低聲說了一句：

\"咳…咳......謝...謝。\"

聲音小得幾乎微不可聞。

趙四一臉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故意提高音量喊道：

\"你說啥子？你四爺我聽不到，大點聲兒行不行！被那傻大個掐過脖子後說話咋跟蚊子叫似的！\"

說完，還示威性地用小指挖挖耳朵，像對他的表現十分不滿。

江霖楚見狀，心中除開無奈外，只剩下無邊尷尬。

原本自已為了裝逼囂張跋扈，如今卻是這般狼狽不堪，真是讓人無地自容……

社死原來這麼尷尬……

他沉默地低下頭，再也提不起勇氣發出一點聲音。

趙四雙臂抱胸，斜靠在欄杆上，背對江霖楚，微閉雙眼，歪著頭等待許久，但始終未能聽見少年再度道謝之聲。

他心中不禁湧起惱怒，不耐煩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江霖楚身上。

此時，少年仍身處牢房之中，與先前截然不同的是，曾經的意氣風發如今已蕩然無存。

只見他四周都是萎靡的氣息，趴在地上將頭深埋於臂彎之間，甚至背部似乎還微微顫抖著。

趙四見狀，亦感到十分訝異，一時間竟愣在原地。

然而，他並未多言，只是略顯尷尬地搓了搓鼻子，挺直身子轉身默默離開。

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沒過多久便又折返回來，同時傳來一陣輕微而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是有些生鏽的門鎖被鑰匙扭動所發出的聲音。

\"咔噠!\"

\"吱呀——\"

\"砰。\"

鐵門彷彿被一股力量推開，撞在牆壁上後又彈回原位，發出沉悶撞擊聲。

江霖楚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依然低著頭，彷彿周圍發生的事情均與已無關。

事實上，此刻他的四肢已失去自由活動能力，雙手雙腳皆被戴上沉重的鐐銬，行動範圍僅限於一個半圓形區域之內。

沉重的腳步聲緩緩地停留在江霖楚身前半丈處，彷彿每一步都帶著無盡的威壓。

少年緊閉雙眼，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尋思著如今自已都這個境地了，還拽兮兮的，是不是還得遭人家一頓毒打？

他腦海中像走馬燈一樣不斷閃過熟悉的名字——芸枂、小花兒、小灰灰……

若是此次一去不回，只希望她們不要過早將自已遺忘。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衣物摩擦聲響徹耳際。

緊接著便是似乎有人蹲下身子的聲音，以及物品放置於地面所發出的清脆噠的一聲。

\"咳！\"

輕咳過後，一道低沉而略帶調侃的嗓音響起。

\"不會真哭鼻子了吧？你這臭小子怎麼跟個娘們兒似的，真是敗給你了，老子的飯，吃不？\"

趙四凝視著眼前少年慢慢抬起的臉龐，那被血塊與泥土凝雜在一起、髒兮兮的頭髮之下，一雙淺茶色的眼眸正閃著明亮的光。

面對這樣的眼神，趙四隻得無奈地苦笑著，蹲下身來，將放在地上的托盤輕輕推向少年。

一個木質的托盤靜靜地放在地上，其樣式與賭坊裡用來放置砝碼的托盤頗為相似。

托盤之上擺放著幾道極為簡單的菜餚：一碗熱氣騰騰的粟米粥、三個香噴噴的炊餅，以及一壺小巧精緻的燒酒。

或許是擔心江霖楚不相信自已所言，趙四咧開那滿口黃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緊接著，他毫不客氣地抓起一個炊餅，大口咀嚼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眨眼間，一個炊餅便被他風捲殘雲般吞下肚去。

意猶未盡的趙四順手抄起燒酒壺的把手，將壺嘴對準自已，仰頭便是一陣鯨吞牛飲。

\"嗝！痛快！四爺我每天就指望著這口小酒度日呢！\"

趙四心滿意足地長出一口氣，響亮地打了個酒嗝，然後醉醺醺地搖晃著腦袋，對著江霖楚喊道：

\"嘿！臭小子，要是想吃就吭個聲兒，再磨蹭下去可就啥都不剩咯！到時候你就只能餓著肚子熬一整天。\"

原本趴在地上的江霖楚緊緊握著拳頭，心中暗自思忖著要如何有骨氣地回懟對方一番。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說辭，肚子卻不爭氣地發出了一陣咕咕叫的聲音。

“咕～～～～！！”

這突如其來的腸鳴聲響徹整個房間，讓江霖楚縱使滿臉汙垢，也無法掩飾此刻的尷尬與羞澀，臉頰瞬間漲得通紅。

請問今天社死幾次他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