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村裡走,司辰逸越覺不對勁,不禁往魏冰壺身邊靠了靠。

魏冰壺一臉嫌棄地看著司辰逸:“膽小鬼。”

“噓——別提鬼!”

司辰逸抬手便拍了魏冰壺手臂一下,心裡升起的恐懼,已然讓他忘了同魏冰壺之間的仇怨。

魏冰壺未曾想到司辰逸會碰他,而且還與他越捱越近,先是一怔,後見司辰逸似乎白了一個度的臉,便也不同他計較了,愛靠便靠著吧,反正也不會少塊肉。

“我怎麼感覺這兒挺邪門兒的……”

謝飛花緊緊捱著嚴肅清,在他耳邊低聲道。

嚴肅清略略低頭,看見謝飛花蒼白的臉色,於是藉著廣袖遮掩,牽住了謝飛花的手:“別怕,有我。”

謝飛花點了點頭,毫無血色的臉,終於漸漸有了些顏色。

嚴放州倒是鎮靜,影慼慼一向神經大條,更是興奮地東張西望,可能“暗衛”當久了,就喜歡這種黑漆漆的地方。

“現雖才進卯時,這天卻已黑如夜晚,你說奇怪不奇怪?”司辰逸用手肘捅了捅魏冰壺,小聲對他說道,似乎怕聲音大了,會驚擾到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魏冰壺蹙了蹙眉,左手撫著下巴,思忖了一會兒:“確實奇怪,這裡太冷清了。除了咱們幾人的腳步聲外,便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響了。”

“風,風……”

影慼慼不知何時躥了出來,嚇了魏冰壺一跳。魏冰壺看著神出鬼沒、一臉興奮的影慼慼,不禁暗暗生奇,這小子怎來無影去無蹤,而且膽子還挺大的……

“對,還有風聲。”

魏冰壺補了一句,影慼慼高興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咱們走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個人影。家家閉門不出,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謝飛花緊緊牽著嚴肅清的手,打量了四周一眼說道。

“嗯,想來這村子裡確實是有些什麼‘厲害’的東西,不然也不至於家家躲藏至此。”嚴肅清沉吟道。

謝飛花又往嚴肅清這邊擠了擠,整個人都快粘到嚴肅清身上了。

嚴肅清一時無語,再看走在前邊的司辰逸,與謝飛花儼然一個狀態,只是魏冰壺總會嫌棄地推一把司辰逸,可司辰逸要命不要臉,自是拽著魏冰壺的胳膊,不肯撒手。

唯一不同的,便要屬跟在最後頭的嚴放州與影慼慼了。嚴放州抓著影慼慼的手,不是因其害怕,而是怕他一鬆手,影慼慼便如出籠的小鳥,興奮地到處撒歡。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丟了便真找不到了。

嚴肅清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感覺自個兒就是個拖家帶口的大家長,皆是操不完的心。

“你可是害怕了?”魏冰壺不禁開始調侃抓著他不放的司辰逸。平日裡,司辰逸總是耀武揚威,如今這般模樣,當真少見,不取笑取笑他,都對不起魏冰壺貢獻出的胳膊。

“呵呵,世上不可言說之事數不勝數,若是能碰著一二,想來也是我此生之幸,又何來‘害怕’?”司辰逸扯了扯嘴角,佯裝鎮定地回道。

魏冰壺嘲諷地笑了兩聲,都怕成這樣了還要裝樣子,真是服了他了。

“你怕就閉上眼睛好了,免得真的看到什麼,嚇得哭起來,那當真是……”

“什麼?真有東西?!”

司辰逸嚇得驚呼了一聲,完全沒聽出魏冰壺話裡的嘲諷之意。

魏冰壺頓時怔住了,只好揮了揮被抓著抬不起的手,一臉苦澀地說道:“沒有,什麼都沒有。你能不能鎮定點兒?”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司辰逸邊說邊把魏冰壺的胳膊拽得更緊了些,魏冰壺疼得“嘶”了一聲:“你輕點兒抓!”

“哈哈哈,司少卿當真膽小!”謝飛花顯然緩過了勁兒,不禁輕笑著對嚴肅清說道。

“我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怕這個……”

嚴肅清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這個在刑訊逼供上天賦異稟的司辰逸,怎會如此害怕“鬼怪”一說,可能是審的人多了,心裡不免也有些忌諱。

“唉,還是找間客棧要緊。”謝飛花收了笑道。

“嗯,所言甚是。”

嚴肅清贊同地點了點頭。

越向村子內走去,越是覺得陰森古怪。

“主子,你們且在此歇著,我去打聽打聽有無落腳之地。”嚴放州見大家都這麼走著,也不是個事兒,便站出來對嚴肅清說道。

嚴肅清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嚴放州手裡的韁繩。囑咐道:“小心點兒。”

“慼慼,你隨放州一道去。”

謝飛花對影慼慼吩咐道,也順手接過影慼慼手中的韁繩。影慼慼好歹有些功夫,更安全些。

影慼慼自然樂意跟著嚴放州走,高興地點了點頭,牽著嚴放州的手便要走。嚴放州向嚴肅清與謝飛花行了一禮,便被影慼慼拉著,小跑著向前去。

二人拐了一彎,便不見人影了。

嚴放州讓影慼慼慢點兒走,邊走邊看,未見有客棧,便轉念一想,尋了一掛著“朱宅”門匾的大戶人家,帶著影慼慼來到門前,敲起門來。

“門外何人?”門內有人應聲,卻無人開門。

“在下乃是過路人,想向您打聽打聽,貴地客棧所在何處?”嚴放州隔著門,恭敬有禮地應聲道。。

門內突然沒了聲響,嚴放州只得同影慼慼在門外乾等著,想是再等一會兒,若還是無人應門,他便再換一處人家試試運氣。

稍傾,便聽到門內有人移開了插銷之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名家丁模樣的老奴透過門縫打量了嚴放州與影慼慼一番,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門開啟。

“叨擾了。”嚴放州向老奴作了一揖道。

老奴回禮:“可是公子想尋客棧?”

“正是,還望指點一二。”嚴放州客氣地回道。

老奴思忖了片刻,問道:“看公子的打扮,不像本地人,怎到我們‘姚家村’來了?”

“啊——”嚴放州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一問,總不能將實情告知,說是同自家主子來“見鬼”的吧?

於是嚴放州靈機一動,連忙回道:“不瞞您老,我兄弟一行只是打此地路過,想在此借宿一宿,卻找不著客棧,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才前來相問。”

老奴點了點頭,“既是外鄉人,自是不知咱們‘姚家村’的規矩。村裡入夜之後便家家閉戶,你自是尋不著方向。”

“這便稀奇了,照此時節,怎卯時便入夜了?”不解地問道。

“唉,這說來話長了……”家奴摟了摟鬍鬚,“自姚氏一族出了意外……”

“老丁,門外何人?還不快將大門關了,可是想‘引鬼入室’?!”家奴話還未說完,便聽到一嫗呵斥之聲從院內傳來。

“是是,這便關上!”被稱為“老丁”的家奴連忙應聲答道。

“公子,夫人有命,我就不與你多言了。此處向北再行二里地,便可見到村內唯一的一間客棧。只是……”老丁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勸公子還是先出了村,明日一早再從此地過路吧……”

未等嚴放州再問,老丁被“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嚴放州不解地與影慼慼對視了一眼,影慼慼撓了撓頭,衝他搖了搖腦袋,表示他也不清楚。這村子裡的人還真是古怪。也不容嚴放州耽擱,嚴肅清還在等著他。

一想到此,嚴放州連忙轉身,拉著影慼慼,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剛才嚴肅清一行等待他的地方。

到了原處,嚴放州不森倒吸了一口涼氣,人呢?!

嚴放州拉著影慼慼來回找了一遍,卻都不見嚴肅清一行的身影。

嚴放州不禁皺起雙眉,思索起來,算算時辰,他離開至回來,不過一刻鐘,這麼短的時間內,嚴肅清一行能去哪兒?

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嚴肅清越想越不對勁兒,越想越著急。影慼慼見嚴放州面色凝重,不禁抬手揉了揉嚴放州皺起的眉頭。嚴放州一怔,而後衝影慼慼扯出了一個微笑,示意他沒事兒,影慼慼這才收回了手。

“放州,過來!”就在嚴放州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嚴肅清的聲音突然傳來。

嚴放州連忙抬頭,就見嚴肅清牽著兩匹馬,站在石拱橋對面向自己招手。

嚴放州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他鬆了口氣,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帶著影慼慼跨過石拱橋向嚴肅清奔來。

“主子,嚇死我了!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嚴放州一見嚴肅清,便忍不住先開口抱怨道,完全忘記了主僕之儀。

嚴肅清也不介意,他聽完嚴放州的抱怨,不禁略帶歉意地對嚴放州道,“是我不好,未及交待一聲,便離開了。”

嚴放州這才意識到自個兒僭越了,想向嚴肅清道歉,卻被嚴肅清止住了。

“怎麼了?怎麼了?”一旁的影慼慼不禁奇怪地問起站在石拱橋這頭的謝飛花一行人。 謝飛花無奈地掃了影慼慼一眼,為何自家這孩子就是學不會規矩呢?

“你倆可還記得在驛館碰到的那兩位女客?”

司辰逸再次搶了話頭,對嚴放州與影慼慼問道。

二人想了想,便一道點了點頭,嚴放州道:“記得。一位中年婦人和一名娉婷少女。”

“那你可記得她二人是如何到的驛館?”司辰逸繼續對嚴放州問道。

嚴放州疑惑地望了嚴肅清一眼,嚴肅清不說話,嚴放州收回目光,對司辰逸回道,“步行而來。當時聽見了那名少女腳踝上的鈴鐺聲。”

司辰逸神秘一笑,衝嚴放州與影慼慼點了點頭,“那便是了。”

嚴放州與影慼慼對視了一眼,還是滿頭霧水,一臉不解的神情。

【小劇場】

司辰逸:“我覺得我們應該是撞鬼了……”

魏冰壺:“是撞了。”

司辰逸一蹦三尺高:“真有鬼???在哪兒?嗚嗚,我怕……”

魏冰壺指了指司辰逸:“在這兒。膽小鬼。”

司辰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