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逸被嚴肅清盯得有些發毛,還不待他說話,嚴肅清便將他喚了出來,單獨尋了一僻靜之所,似是有話要談。

司辰逸一見嚴肅清這架勢,便覺將有大事發生,不禁跟著緊張了起來:“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司辰逸掃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才小心地開口問道。

嚴肅清耳朵動了動,確認此處只有他與司辰逸二人,並無人偷聽,才將昨夜皇帝密召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給了司辰逸。

“什麼?讓你去查‘鹽務’?!”

“噓,小點兒聲,你是怕別人聽不見嗎?”

嚴肅清白了司辰逸一眼。

司辰逸連忙捂住了嘴,又朝四下看了一眼,才小聲地對嚴肅清說道:“這差使是你能接的嗎?這就是個燙手山芋!皇上這不是要將你送入虎口嗎?”

嚴肅清從懷裡掏出御賜的金牌遞與司辰逸:“不至於。皇上自有打算。”

司辰逸接過嚴肅清遞來的金牌,提起的心這才落下了一半,皇上給了嚴肅清莫大的權利,至少為他行了不少方便。

“你願同本官一道去嗎?”

“這還用問嗎?本少卿自然是要隨你一道去的。”司辰逸想也不想便直接回道。

嚴肅清心內一動:“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也知這是個燙手山芋,若要嚴查,必然會碰到不少‘柴狼虎豹’,本官很難護你周全。”

嚴肅清有皇上御旨,他若想帶司辰逸,自是不必讓司辰逸同意便可直接帶去。但嚴肅清知此行兇險,並不想勉強司辰逸,讓他與自己一道涉險。

“說這麼多做甚?本少卿自是想清楚了。”司辰逸不滿地掃了嚴肅清一眼,“你不會是不想帶本少卿去吧?”

嚴肅清真是佩服司辰逸這豐富的想象力了,他原是為司辰逸著想,結果這個二傻子並不領情便算了,還以為嚴肅清是對他有意見。

嚴肅清無奈地扶了扶額:“老國公就你一個獨苗,你真……”

“獨苗又如何?大丈夫就該頂天立地,建功立業!這麼好的立功機會,怎能少了本少卿?”

嚴肅清頓時語塞,敢情司辰逸是想靠這差事立個大功,平步青雲啊……

嚴肅清不禁覺得額角突突地疼,他揉著太陽穴,已不知該如何接司辰逸的話了,只得擺手道:”罷了罷了,想去便去吧。不過你得自個兒照顧好自己,本官可不能保證護你周全。”

“放心吧,本少卿的自理能力強著呢!”司辰逸拍著胸脯保證道。

嚴肅清不再多勸,便隨司辰逸去了。

“何時出發?”

“後日便走。”嚴肅清對司辰逸說道,“你準備準備。聖旨會在咱們離開後才頒佈。”

司辰逸不禁讚道:“還是皇上想得周到啊,如此一來,待那些人反應過來時,已找不到你我行蹤了。”

嚴肅清點了點頭,皇帝的用意很明顯,若有人想要行刺嚴肅清,一時半刻也發現不了他一行的蹤跡,無疑為嚴肅清添了一層保護傘。

嚴肅清又對司辰逸叮囑道:“所以你也不可將訊息外露,連老國公也不可告知。”

“知道啦,本少卿又不是三歲小孩兒,自有分寸,你大可放心。”司辰逸邊說邊拍了拍嚴肅清的肩。難得這次嚴肅清未躲開司辰逸的爪子。

“還要帶誰?”

“容本官再想想。”

“嗯,此事幹系重大,確實需要深思熟慮。”

司辰逸並未再追問下去,二人定好了離京的時辰與地點,便各自散去,做相應的準備去了。

待司辰逸步出“大理寺”,才回過神來,自個兒的一早提出的問題,似乎又被嚴肅清給糊弄過去了……

司辰逸一離開,嚴肅清便去尋了魏冰壺,問他是否願意同他一道去登州。魏冰壺當然不會拒絕,他本就處在愛玩的年紀,能離開京都出去看看山水,自是求之不得。

此次去登州,衙門裡的人,嚴肅清一開始便只想帶著司辰逸與魏冰壺二人,現二人皆應了,他便放下心來。他安排好後,便直接回了宅邸。

登州之行兇險,嚴肅清自是不想令謝飛花涉險,所以並未打算帶他一道去。一想到要離開謝飛花數月,嚴肅清心內還是頗為不捨。

嚴肅清與謝飛花一道用了晚膳,坐在院中屋廊下消食。

自打二人確認了心意以來,嚴肅清一回宅子,便能看見謝飛花的身影。本以為人養成一個新的習慣需要耗費不少時間,可嚴肅清卻覺得,養成日日皆要見到謝飛花的習慣,竟如此簡單。

謝飛花雙手置於身後,斜斜地仰躺著,兩條大長腿不著地來回擺動,姿態愜意而又慵懶。

嚴肅清一見謝飛花,便忍不住嘴角上揚。

嚴肅清側過頭看著謝飛花,怎麼看都覺得看不夠。

“花花……”

嚴肅清喚了謝飛花一聲。也不知嚴肅清是中了哪門子邪,自打二人相好以來,便自行給謝飛花安了個“花花”的暱稱,也不管謝飛花樂意不樂意,反正他就這麼叫了。

謝飛花嫌這暱稱女氣,抗議過幾次,但皆無甚作用,便也就隨嚴肅清去了,叫著叫著,他便也聽習慣了。自然,這一稱呼也只有嚴肅清能叫,若換成其他人,謝飛花定讓其血濺五步,當場斃命。

“嗯?”

謝飛花歪著頭看向嚴肅清。

“我需要離京一段時間。”

“去哪兒?”

“登州。”

嚴肅清也不打算瞞著謝飛花,畢竟以謝飛花的本事,他若想知,嚴肅清再怎麼瞞也瞞不住。

“公務?”

謝飛花一聽“登州”二字,便已大致知曉嚴肅清要去做什麼了。

“是。”

嚴肅清點了點頭,掃了一眼周遭,見四下無人,才將昨夜皇帝召見一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謝飛花。

謝飛花靜靜聽著,待嚴肅清說完,他才坐直了身子,一拍掌道:“行,我隨你一道去。”

嚴肅清一怔:“我的意思是……”

話還未出口,謝飛花便轉過頭,桃花眼絲絲盯著嚴肅清:“怎麼,難道你是打算將我一人丟在京都,棄我而去?”

嚴肅清原是好意,不願讓謝飛花為他涉險,可偏偏從謝飛花口中說出,嚴肅清卻覺得自己像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將糟糠之妻棄之不顧,準備一走了之。

嚴肅清到嘴邊的話,就這麼被謝飛花給生生瞪了回去。

“怎不說話了?莫不是心虛了?”

謝飛花眉眼微挑,斜覷著嚴肅清。

嚴肅清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不敢,自然是要帶著你去的。”

“這還差不多。”

嚴肅清笑著搖了搖頭,這“悍妻”是自個兒召來的,除了寵著,還能如何?

“何時動身?”

“後日。”

謝飛花點了點頭,思量了片刻對嚴肅清道:“挑個伶俐的小廝帶著,也好有個照應。”

“嗯,正有此意。”

謝飛花見事情已然定下,便又軟了身子,斜倚在嚴肅清身上:“正好,我正尋思著應該如何安排慼慼,眼下便是個不錯的時機。”

“嗯?”

嚴肅清不解謝飛花話中之意,影慼慼“暗衛”一職不是做得好好的嗎?為何要另做安排?

謝飛花白了嚴肅清一眼:“難道要慼慼一輩子見不得光嗎?而且……”謝飛花停了話頭。

“而且什麼?”

謝飛花抬手掐了嚴肅清胳膊一把:“你這是真傻還是裝傻?”

嚴肅清“嘶”了一聲,當即明白過來。以眼下他與謝飛花的情況來看,暗中一直跟著個人,確實不太方便。

嚴肅清不禁笑出了聲。

謝飛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笑?”

嚴肅清笑著捏了捏謝飛花柔軟的臉頰,只覺得眼前的謝飛花著實可愛:“腦子裡裝著什麼不可見人之事呢?還怕慼慼瞧見?”

謝飛花拍掉嚴肅清不老實的手:“嚴大人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謝飛花佯裝無辜地衝嚴肅清眨了眨眼,嚴肅清見狀,恨不得當即就將謝飛花壓在身下。

嚴肅清捱近謝飛花,在他耳邊低聲道:“聽不明白?那一會兒回房,本官親身為謝閣主‘演繹’一番,謝閣主便明白了。”

謝飛花紅了臉,抬手輕輕推了嚴肅清一下:“沒個正形……”

嚴肅清藉著衣裳遮掩,悄悄捏了捏謝飛花的手:“跟你學的。”

翌日。

嚴肅清起了一大早,便叫來管家,挑了個伶俐的小廝,準備一道帶去登州。謝飛花也在一旁幫著看了看人,這小廝模樣周正,是家生子,名叫嚴放州,一十五歲,尚未有字。自打跟著嚴肅清,也是在主屋裡伺候的,謝飛花接觸過幾次,也覺得這孩子乖巧伶俐,身邊伺候自是不會差的。於是不再多言,只向嚴肅清使了個眼色,嚴肅清心內瞭然,便放了小廝一日假,讓他回去收拾行李,與家人辭行。

“正好讓慼慼同他好好學學。”

嚴肅清笑著點了點頭。

影慼慼自打跟了謝飛花,便一直是他的“暗衛”,不知該如何伺候人。加之在“探密閣”中時,謝飛花又有專人伺候,前呼後擁一大幫人圍著他一個主子轉,根本用不著影慼慼插手。若是出門在外,謝飛花又一切皆靠銀子解決,也不需影慼慼伺候,所以多年來,並未學到多少應付人的本事,人情世故更是一竅不通,謝飛花有心培養,正好藉此機會讓影慼慼學著些為人處事的道理,讓他從黑暗中,光明正大走到陽光下……

【小劇場】

影慼慼:“為何這幾日閣主與嚴大人老避著我?”

謝飛花:“呃,你還小,長大了,便懂了。”

影慼慼:“哦。”

謝飛花:“你還跟著做甚??”

影慼慼:“顧小樓讓我跟著閣主的。”

謝飛花滿頭黑線:“???”

影慼慼一臉認真道:“顧小樓說,閣主與嚴大人單獨在一起很危險,閣主容易色……呃,對,色/令/智/昏,所以我不能走。”

謝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