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便是春闈開考,秋氏雖不是聿哥兒的親生母親,但平日裡聿哥兒多有孝敬,她也是希望家中這獨子能中舉好光耀門楣的,便一早去了清風觀求了籤。

這家中人人都在為這一件大事忙著,就連忙碌許久的主君章苓也早早休沐歸家,聽說近些日子太后病了,太醫院重太醫都在連夜值守,章苓身為院正這緊要關頭自然是更加忙碌了。

章菡之許久沒和父親一同用飯,便趁著席間同章苓說了要資助寒門子弟的事。

章苓聽說了這事思索片刻,凝眉道:‘‘嬌嬌啊,你在外面做什麼我向來沒有問過你,我們章家家業不算多大,可老祖宗和你母親都說你有經商的本領,我是相信的,可這官場錯綜複雜,你一個姑娘家與這些寒門書生打交道,恐要影響名聲啊!’’

大娘子秋氏向來是個直心腸又沒個主見,只聽到影響名聲這幾字便抓住了重點般的附和。

‘‘是啊,嬌嬌,你父親說的也有些道理,你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真想做這事,交給手底下的人去罷了。’’

章菡之也明白這二人的顧慮,但她這想法並不是突然冒出來的,而是早早就有了計劃,只是聿弟恰好提起,她也覺得時機到了。

‘‘父親母親,如今咱章家也算是人人各司其職,我負責從商壯大家業、菀妹妹就跟著師兄和您行醫,這聿弟將來走上仕途也是勢單力薄,縱使聿弟行事端正磊落,可朝堂不是商海,縱使倒了還能從頭再來,如今朝堂黨派相爭,若是這些寒門子弟將來入了官場也能同聿弟結個伴也好,所以這事還真得親自去做,才能體現出誠意。’’

章苓聽了這番說辭,著實被自家女兒的謀算驚到了。

‘‘嬌嬌啊,難怪老祖宗能讓你當家,你身為長女,有這樣的謀算,倒真能把這當家的擔子挑起來,此事,就按照你的主意來吧。’’

秋氏一向只知道支援自已的女兒和夫君的,章菡之知道這事自已有能力說服他們。

眼下春闈在即,鼎鼎香和寶麗閣倒是都冷清了不少。

飯後,章菡之便套了馬車去了鼎鼎香。

‘‘胡管事,今日可有再收到假鈔嗎?’’

‘‘說來奇怪,自從東家你說了儘量收現銀後,便沒在出現假鈔。’’

‘‘是嘛,’’

章菡之暗道:莫非是得了風聲開始警惕了,看來這假鈔背後的推手是聞著風伺機而動呢,這麼看來她鼎鼎香竟然是第一個目標?既然如此想是不難查的。

‘‘胡管事,還有一事,眼看天氣逐漸暖和起來,下月會研製一批新的選單內部舉行試吃會,到時會邀請一些貴客,你將這事安排上日程,好提前上下部署一番,’’

‘‘好的東家,還有何事要吩咐的。’’自開啟店以來,胡管事親眼見了這位大小姐的幾番操作,是打心裡欽佩這東家的。

章菡之打量了一下正廳熙熙散散的散客,說道:‘‘這幾日是不是客人少了些,明日起門口就放上牌子,就寫:現已推出金榜題名慶功宴套餐,將這單子拿去給廚房。’’

‘‘是,這事交給我您放心吧。’’

六日後,都城的考生們紛紛去了貢院參加春闈前日的檢查,當晚便是要住在貢院的,章之聿也不例外,如今夜裡還是有些涼的,秋氏和姜姨娘早早備好了褥子和暖手的套子,章菡之也同樣命人送了一批給了寒門來都備考的子弟。

春闈期間城裡巡防很是嚴格,夜市也要禁停幾日。

蘅蕪苑裡,章菡之一下閒了下來,倒是突然感到有些落寞了。

那裴小爺走了快十日了,快馬加鞭的話應當還有還有半月便能到燕郊北地了,也不知道他這趟去辦什麼事…

想到這裡,章菡之突然意識到自已怎麼開始關心起那人,魔怔了不是,比他還好看的秦景行她也沒放在心上啊,不過話說回來,那秦景行不也在北地?裴司卿走這一趟莫非是因為秦家?

不過眼下,這山高路遠的她也沒心思想那些了。

接連八日過去了,考生們都在貢院裡待著應考,三日一科,如今已是第九日了。

章府裡,老太太正同章苓秋氏商量著,若是三哥兒中了榜便會給他相看人家,到時候便寄在大娘子名下,便了嫡子,有功名在身自然是好說親的,姜姨娘為了兒子的前程只能答應,她心裡明白三哥兒能打小養在她這個親孃身邊已是老太太格外的恩典了,誰讓正頭大娘子膝下無子呢。

這利害雙方,甚至聿弟本人都會同意的事,章菡之又怎好從中阻攔呢,索性便由他們去吧,自已母親也不是多專橫的人。

一家子正商量著此事呢,三哥兒的貼身小廝子衿突然闖入。

‘‘主君、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你明白回話,發生何事了?’’章苓見狀,皺眉訓斥。

小廝子衿理了思緒,開口道:‘‘回主君,沈家哥身旁的小廝傳話過來,說是貢院發現有考生夾帶舞弊,三哥兒也在其中,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去了!’’

姜姨娘驚得站起身來,急忙駁斥:‘‘什麼?這怎麼可能呢,三哥兒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定是你聽錯了。’’